那天,我決定留下來陪陳子喻。晚上當我們一起躺在他那張單人床上的時候,他告訴我,關於他的一些故事。
他與他養父遇見,是在火車站。當時正值春運,火車站裡人山人海,到處都是歸家心切的人。他的養父是一個長相溫和善良的人,聽到坐在他身旁的年輕女子對他說照顧一下她的孩子,她去一趟廁所。他的養父便真的抱著孩子傻傻的等那個年輕女子回來。可是直到等到自己的火車誤點,夜□臨,那個年輕女子都沒有回來。
後來,他的養父沒有辦法,只能去警察局報案。因為那個孩子身上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他的養父也不記得那個女子長什麼樣子,他只記得那個女人穿得很時髦,帶著一副很大很大的墨鏡,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細節。在警察局呆了幾天,沒有任何的線索可以再找到那個年輕女子,警察最後決定只能把那個孩子送到孤兒院。可是他的養父看著那麼小的孩子眼睛一直可憐巴巴的盯著自己,實在不忍心讓他去孤兒院,一咬牙便把那個孩子領養了來。
他的養父一直沒有結婚,一個人帶著那個孩子。他特別喜歡那個孩子,對那個孩子也是百般疼愛。
但是,在那個孩子長到十六歲的時候,他的養父自殺了。
那個孩子便是陳子喻。
當他靜靜的為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流淚了。我知道那個孩子就是他,從他自己的口中解剖這樣的人生軌跡,可況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自己,這是多麼一件殘忍的事情。
我為他的故事而流淚,儘管第一次家訪的時候我隱約覺察到陳子喻的不同,可是我沒想到他的故事比我想得要更加心疼。我的身體向他挪了挪,儘量靠近他。以前都是陳子喻擁抱我,而這一次我想擁抱他。
無論他外表多麼堅強,在我心裡他永遠是需要心疼和保護的一個人。
☆、Part 25
天氣越來越熱,過了四月,C市的氣溫已經熱得不像話了。很早就聽說,這是一座冬天特別冷,夏天特別熱的城市,直到自己定居下來,才感受到這句話的真正感受。
有些事情,好像註定了一樣,和天氣一樣,讓人悶熱難耐。
我很久都沒有再見過許微涼,從那次在學校門口她撞見我和陳子喻一起來學校。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和她聊聊,也不知道要解釋些什麼,只是想有些事情說出來了總比憋在心裡要好得多。
可是她卻像一直在躲我一樣,我沒有在校園裡再見到她。
臨近全市期中考試,學校通知全體老師開會討論考試相關事宜。那天下午我沒有事情,所以早早的去了會場。
在推開會議室大門的那一刻,我從來沒有想到會在那樣的情景下遇到許微涼。整個會議室裡只有她一個人在擺一些會議材料,當我開門的時候她的眼睛正好轉向大門,視線不偏不倚的落在我的身上。
她手上的動作遲鈍了一下,而我握著門把手的手也遲鈍了一下。兩個人都很奇怪的站在離彼此不遠的地方,卻誰也沒有動一步。她看著我,我不敢正眼看她。
最後,還是她先開了口,“夏默,你怎麼會來這裡?”
“那你呢?”我反問到。
人在情急之下,往往會想不到答案,只好反問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是學生會的,今天全體老師要開學,我在放開會需要的材料。”她終於轉過了頭,自顧自的繼續自己手上的活。
原來許微涼是學生會的,怪不得她會出現在這裡。
“許微涼,放學之後能請你喝杯奶茶嗎?我們聊聊。”當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很不自信,因為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我。也許會,也許不會。說實話我跟她也不是很熟,無非是見過兩次面,送她回過家而已。
許微涼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看著她的背影,我出神了很久。當她把東西都擺放好的時候,我還保持著站在門口握著門把手的姿勢。我很難告訴她,其實我是來開會的老師。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是覺得在任何時代,老師和學生都相隔太遠,這不僅僅是年齡上的差別,更是心理上的差別。現在的我,再也無法揣摩一個學生的心理,就像很多學生把老師看成是一個很難交心的怪物一樣。有時候明明差不了多少歲,卻怎麼也不能融入他們的世界。
歲月在我臉上也許不會留下明顯的印記,卻把我的思想變得無限的成熟。
“還愣在這裡幹嘛。等會老師們就要來開會了。”
許微涼催促我和她一起離開,顯然她還不知道,其實我是一名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