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燈廣告牌,星羅棋佈點綴著浩瀚的燈海,遠處還有探照燈的光柱在天幕上緩緩滑行。無聲的喧囂,不夜的城市。

這套房子,當初購買時因為這個能看到城市中心燈景的景觀,價格還上浮了不少。

其實周祖望本身對這個並不要求。買這裡房子時,他每天的工作已經很忙碌也很疲累了。回家後,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端一杯四零年份的紅酒遠眺都市夜景醞釀浪漫氣氛;他最希望的是一片漆黑,和他迫切希望進入的睡眠之鄉一般的漆黑。

但是玉秀喜歡熱鬧和華彩的東西。而且大家都認為景觀房是最好的──也許是因為它最貴吧──所以周祖望便買了這處。

他能陪伴玉秀的時間太少,她難免苦悶無聊。能看到她喜歡的東西,也許會高興些吧?如果連這點小小的希望也不能為她達成,他這個做丈夫的也太不稱職了。

戀愛3年,結婚7年。十年的光陰就這樣不知不覺溜走。

其實玉秀的變化,並不是突然的。

剛認識的時候,她是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善解人意,又有無窮的主意和永遠耗不盡的活力。所有人看他們倆,都覺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剛畢業,玉秀便意外懷孕了。他們思考再三,還是決定立刻結婚,把孩子生下來。

轉變,可能就是發生在這之後吧?生過孩子後,玉秀沒有再去尋找工作,在家操持家務,打理錢財。他賺的錢足夠讓小家庭過上不錯的日子,這還讓玉秀的很多女同學著實羨慕了一陣子。

那個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小職員,工作雖然忙碌,每週總還能騰出一些時間陪伴妻子和新生的女兒。這樣的時候,玉秀總是很開心的。即使他偶然因為突發事件不能兌現原先的承諾,她也完全諒解,並不會怨懟。最多就是嘀咕幾句,逼他買點小禮物賠禮道歉罷了。

可是在自己工作越來越忙,爽約頻率越來越高之後,玉秀也漸漸發生了改變。她變得焦躁,歇斯底里。時常無緣無故地發脾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有時候上一秒還在對他發火,下一秒卻變成了哀慼痛哭。

女兒斐斐也常無辜地被捲入父母親緊張氣氛的漩渦中。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驚嚇之餘,只能隨著媽媽一同哭泣。最後往往變成玉秀抱著孩子,母女齊聲哭。

他也想回到過去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時候,無奈力不從心。

周祖望並不能十分了解玉秀的心態,大概猜測是因為她與社會脫節,成天在家中,為寂寞侵襲無處寄託,因此心理上無法負荷。也許再找一個工作,不需要賺錢、打發時間性質的那種,會有助於改善玉秀的心態。但小心的建議玉秀重入社會,尋找工作時,換來的卻是對他“嫌棄妻子是家庭婦女”、“心肝被狗吃了”的重度指控。

於是周祖望便不敢再說什麼了。

他的工資慢慢升高,家裡的經濟狀況愈來愈好,可是玉秀卻漸漸地不再快樂。日復一日,日積月累。周祖望現在想起來,也許妻子也是忍耐到了受不了的時候。就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摩損的繩索般,只剩下細如髮絲的一線相連。任何一點外力作用,都能使之驟然間完全斷開。

生病只是契機。

他好生後悔。在玉秀開始焦慮時,不應該總想著以後還有機會補償,想等事業達到一定的高度後再來安撫。其實他只是以此為籍口,來逃避溝通解決問題要面對的困難。

殊不知,裂痕一旦產生,只會以最快的速度,向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更何況,還有那樣難堪的秘密。

對玉秀選擇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離開的絕情,他有怨,卻恨不起來。

不願意繼續沈浸在過往的悔恨傷感中,周祖望打點精神,坐直身子,開始聚精會神地對著電腦,在手繪板上劃寫起來。

這份工作十分安定,而且對他來說,也比較容易。每天八小時坐班之後,有大把時間可供自由支配。周祖望便想把狄寒生嚷著要他補全的肖像畫了結了。

狄寒生自然很高興,又指手畫腳地建議他用電腦繪圖。這人自己不會畫,裝置倒是齊全,都是最先進的貨色,也不怕浪費。因為狄寒生高中時便對畫畫很有興趣,所以倒是不奇怪的。

初時他不喜歡這種方式,因為還不太適應手寫板,但慢慢磨合了幾天後,便得心應手了。他本來就有幾年科班功底,只是熟悉繪圖軟體的各項功能花費了一些時間,但是一旦弄明白了個大致,後面的就融會貫通、一通百通。

寒生的那副素描小像被掃描進了電腦。他練手就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