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逸面對這樣的夏川不知該怎麼辦,只能握緊他的手沉默,夏川也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自己的父母已經去世了,黯然地垂下眼瞼,爾後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偏頭轉向歐陽逸,努力向他擠出個蒼白無力的笑容。
“川,不想笑就不要笑了,難看!”歐陽逸伸手覆住夏川的眼睛,感受著他長長的眼睫毛因為眨動而劃過自己手掌的觸感,“川,別動,暫時這樣就好,你知道嗎?就像我的手擋住了你的視線一樣,你現在所經歷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片黑暗,讓你茫然失措不知道該走往何方…”鬆開覆住夏川眼睛的手,微笑:“但是,我鬆開手後,你不是依舊可以看見光芒嗎?川,這世上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也許你會痛苦,你會後悔自己的過去,但是千萬不要否定自己,不管你曾經做了什麼,都不要因為這樣而否定自己,你得記住,你的身邊還有人關心著你,擔心著你,你要為那些人開心地活著。當然,你的笑容也能讓那些讓你不如意的人憤怒,笑到最後,你就贏了。”
夏川眨眨眼,斂起笑容,想要抬起左手蓋住眼睛,卻發現手上正插著針頭,不能動,只得作罷,“逸哥,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可是,我做不到不去在意,不去後悔,我的思緒很亂,我可以一個人靜一靜嗎?”他現在不想看到任何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出言傷害逸哥,他想要自個兒好好想想。
“恩,那我先回去了。”歐陽逸笑著摸了摸夏川的黑髮,起身走到門外;輕輕關上門,靠著牆站著,川,你要快點從傷痛中站起來。
夏川瞪大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據說醫院的牆壁都刷成白色的是為了讓人能夠冷靜下來,不要感到不安,可是,夏川一直都不喜歡醫院的顏色,與其說白色能夠讓人冷靜,不如說這一片空茫的白只會讓他聯想到死亡和虛無,人只有死了才會一切歸於零,才會將原本經過世俗歷練而染上的各種色彩迴歸本色,變成一張不曾受過沾染的純白,這種好像自己已經死了,但身體卻又確實可以動,會痛,會累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逸哥說笑到最後自己就贏了,可是他笑不出來,但是他也哭不出來,心裡似乎覺得什麼都不要緊了,就這樣混混沌沌過餘下的日子也沒關係了,他不會去尋死,但也失去了強烈地想要活下去的決心,感覺上過一天算一天,什麼時候死都行。
夏川想著想著有些累了,不知不覺中又睡了過去,門外的歐陽逸一直站著,直到幾個小時過去了才悄悄推開門,走到夏川床前,俯身在他蒼白的唇上印下一吻,心裡期待著他快點變回以前那個雖然溫順但偶爾帶著調皮的人。
往後的日子裡,夏川乖乖配合醫生的治療,身子慢慢復原中,他雖然依舊和過去一樣會微笑,會生氣,會撒嬌,但他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偶爾望過去,會發現他的眼睛裡空茫無神,就像是一個布偶娃娃一樣,你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完全不去反抗,歐陽逸很擔心,也和表哥商量過他的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無非是夏川還沒從父母雙亡的打擊中走出來才會這樣,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予他更多的關心和多陪陪他說話,不要放著他一個人胡思亂想。
“川,你現在還沒有地方住,先去我家住吧。”自從開始叫夏川為川之後,歐陽逸就再也沒叫他小時候那個稱呼了,他要從現在開始,讓夏川對他只是小時候玩伴的印象改正過來。
“恩。”夏川微笑,只是那雙淺色的瞳仁裡沒有泛著笑意,依舊只是一片空茫。
“那走吧。”歐陽逸,不要心急,這只是暫時的情況,川一定會走出來的,給他點時間。
威風拂過,吹著兩人白色的襯衣,在湛藍的天底下閃出一塊潔白,兩人相牽的手緊緊握住,彷彿不曾分開過一般。
16、失蹤的夏川(修)
黑暗中,夏川睜開眼,遊魂似地走下床,慢騰騰走到廚房裡,把煤氣爐仔細檢查一遍,便踮起腳尖輕手輕腳回到房間。
三十分鐘後,夏川遊魂似地又走出房間,這回不是去廚房,而是將客廳裡的窗戶都檢查了遍才安心回去睡覺。
又一個三十分鐘後,夏川再次走出房間,走進廚房仔細將煤氣爐都檢查了一遍才踱進房間睡覺。
隱在客廳裡黑暗一角的歐陽逸神色複雜地看著進進出出檢查屋子的夏川,這樣的夏川根本不像哥說的那樣只是還沒從父母雙亡的打擊中走出來這麼簡單,就這樣,一整個晚上,倆人誰都沒有睡,一個忙著檢查屋子,一個坐在角落裡悄無聲息地打量著一切。
“川,我去上班了,你一個人在家沒關係吧。”歐陽逸一邊打著領結,一邊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