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大家都很難過,小王告訴屈寒,他聽朋友說Y城醫院有個很出名的專家專門研究植物人病例,把他送到Y城治療說不定會有轉機。
屈寒聽了,馬上聯絡Y城醫院,那邊說之前在那邊住了幾年的兩個植物人後來都醒了過來,他們不敢說肖莫里也能像他們那樣,但是他們保證他們醫院植物人臨床治療這一塊絕對是全國最先進的。相對的,治療費用也比其他醫院更高一些。
湛溪生前的積蓄一部分被幫派弟兄瓜分了,還有一部分給了他的前女友馮欣媛,留給屈寒和肖莫里的只有湛溪餐廳,屈寒接手經營這半年來盈利不多,再加上他自己之前在酒吧唱歌、在黑市打拳掙的錢,所有存款加起來也才兩三萬。
縱然很不捨得將湛溪生前付出了許多心血的餐廳賣掉,為了抓住那一線生機讓肖莫里醒過來,屈寒不得不匆忙將溪泉餐廳轉手。
處理好餐廳的事,屈寒帶著一束香檳玫瑰和梅子酒去墓園看湛溪。
湛溪長相俊美,身上卻沒有一點斯文氣質,屈寒一直奇怪他那樣性格的人怎麼會那麼喜歡香檳玫瑰這種東西,每隔幾天就會買一束插在房間的花瓶裡,然後對著它們發呆。
他去世以後,屈寒才明白是因為那個美術老師喜歡。
在湛溪人生最後的十多分鐘裡,他面帶微笑向他描述了一個清雋的男人。
他長得很好看,有些瘦,面板很白,眼睛是單眼皮,嘴唇很性感,喜歡穿白色和藍色的衣服,戴眼鏡,手很漂亮,平時有些沉默,在湛溪面前卻很多話說,笑起來的時候右頰有個酒窩……
他們在地鐵裡認識,湛溪難得地大發善心,幫那個男人追回被小偷摸走的錢包,男人感激地請他吃飯……後來他們好幾次不期而遇,漸漸成為朋友,感覺到對方似乎是同類,而且對自己有意思,兩人曖昧了一段時間,在那個男人生日那天,湛溪表白,兩人就這麼在一起了……
三年前有一陣子湛溪的心情總是特別好,時不時地露出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微笑,對他和肖莫里各種要求有求必應,在外面也安分許多,沒有再參與幫派間的打打殺殺。
有一天,他把屈寒和肖莫里從學校裡接出來,帶他們去市裡吃飯,一起去的還有一個男人,屈寒別的不記得了,只記得那人吃飯的動作很優雅,說話時十分和氣,湛溪在他面前就像換了一個人,脾氣變得特別好,笑得特別燦爛。
當時沒有感覺到什麼,湛溪去世後,屈寒才明白那時的他是多麼快樂。
湛溪的回憶到此戛然而止。
他呢喃著那個男人的名字,帶著最美好的記憶離開了人世。
屈寒試圖找到那個男人參加湛溪的葬禮,最後送他一程,卻意外發現了讓他心驚的結果。
他記得和那個男人一起吃飯沒過多久,湛溪就恢復了張狂暴戾的本性,甚至還變本加厲起來,每日打打殺殺和人搶地盤搶生意,有一次差點把一個吃裡扒外的手下砍死;他沉溺於毒品和美色之中醉生夢死,一天天渾渾噩噩地消耗時光;他差點和前女友馮欣媛結婚,最後卻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分了手;他常常一個人坐在餐廳的小花園裡發呆,煙燒到了自己的手都沒知覺,從早上坐到晚上,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露出屈寒看不懂的那種彷彿生無可戀的表情;屈寒還無意間撞見過一次看到他在房間裡,抱著自己的那張畫像身體抽搐著壓抑地哭泣……
屈寒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湛溪告訴他那段過去之後,他也只是以為他們因為箇中原因分手了,他受了刺激才變成這樣。
原來不是。
故事真正的結局比他想象的慘烈許多。
湛溪愛的那個男人在兩年前就跳樓死了,死在戀情曝光之後的流言蜚語之下,死在父母的□暴虐之下。
靜靜地站立在湛溪墓前,屈寒再次告誡自己,不要喜歡上同性,不要重蹈肖莫里和湛溪的覆轍。
離開D市前,服裝店老闆再次找來,拿著十萬塊的存摺,乞求屈寒道:“讓我跟著一起去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莫里的……”
屈寒漠然地說:“不用了,不需要。”
“屈寒,求求你,你就讓我跟著去照顧莫里吧,這樣我心裡也能好過一點……”
“我為什麼要讓你好過?”屈寒冷笑,“我巴不得你每天愧疚悔恨生不如死!我不會再讓你見莫里,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只要記住他是被你害成這樣的就行了!”
任憑男人聲音哽咽地在他身後怎麼哭訴哀求,屈寒毫不心軟,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