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進冰糖及牛奶,簡單來說就是咖啡口味的現煮三合一麥片,喝過的人都說奇怪,除了梁美莉,因為燕妃跟那些紅豆餅比起來,很美味。
陳海天忙了快兩個小時,才把隔天要出貸的咖啡豆都包裝好,準備坐下休息時,已經完工的梁美莉招手叫他過去。
「你信箱裡有一千多封信。」梁美莉指著熒幕對他說。
「對。」
「正確來說一千一百二十七封。」梁美莉加重語氣。
「對,怎樣?」
「陳小萬,你知道什麼叫信箱容量限制嗎?」
「知道啊,就是……」陳海天話說一半,突然呆住,拉開梁美莉對面的椅子,呆呆的坐下來。
信箱容量限制,一般使用者是多少?三百吧?陳海天在心裡想著,腦裡開始上演無聲電影,閃著沒有字幕的畫面。一千一百二十七封信。他的信箱沒有容量限制。只有站長能開這個功能。屍體妖那次也是沒有事暗中幫忙吧。還有關站的事,沒有事早就知道了,才會……
那個人為他做了一些事,他卻沒有察覺,直到這個夜晚,他才突然瞭解那些再尋常不過的訊息背後,其實隱藏了更多的訊息。
「沒有事是站長,或是站長的朋友。」陳海天的聲音很平靜。感覺像是在路上走著,突然看到有人從樓上丟一根雞肋下來。
「有種破了案但法律追溯期已過的淡淡哀傷,對吧?」梁美莉看著出神的陳海天說。
「令人感傷的雞肋。」陳海天嘆了一聲,起身去招呼剛進門的客人。
他心裡清楚,即使沒有事再度出現,他們也不會回覆成以前相處的樣子,時移事往,一年半說短其實很長,心境和生活都已經產生變化,某些事過了那個點,就不具任何意義。
所以遲來的瞭解,就是一根令人感傷的雞肋。
第二十章
十二月常雨,一大團的溼冷在臺北徘徊不去,每天早上陳海天拉開窗簾,從臥室的窗戶向外望,外頭永遠下著毛毛雨,無法把空氣刷洗乾淨、反而讓一切都糊成一團的那種毛毛雨。
他走出臥室,經過走廊,走進廚房,開啟天花板上那顆透明的大圓球,舀一匙餅乾給雨天,喝當天第一份咖啡,為自己煮豐盛的早午餐,下午一點半到一樓,等著蛋糕店送來糕點,排放好水杯,確定咖啡豆及各式配料各就各位,開啟音響放舒緩的音樂,兩點時按下鐵門開關,新的一天展開。
這就是他的生活,每日重複看著杯盡人散,看時間來不可遏,去不可止。
他沉迷其中,毫不厭倦。
現在他可以非常坦然的向沒有事陳述和自己有關的現實了,那個讓他過度在意而不願靠近的沒有事,都隨著那些似有若無的好感,在時間的流裡消逝,連埋葬之地都沒有。就只是消逝了。
所以,他偶爾會寫信給沒有事,說著咖啡館裡的瑣碎,店裡進了新的荔枝啤酒、推出耗時耗工的掛耳袋、磨豆機的保險絲又壞了、粉紅金剛改名為黑金剛……
只是沒有事的最後上站時間,始終停在二??六年的六月十一日。而二??八年已經等著在十二天後向他招手。
「今天第一次炒衣索匹亞的哈拉咖啡豆,有淺淺的穀物味,聞起來很熱情……」
星期二的下午,雨沒有再繼續下,咖啡館透著沉靜的薄光,雨天坐在床邊的桌子上曬太陽,陳海天把寫好的信寄給沒有事之後,想起《飄》的故事。那個看了六年郝思嘉的衣索匹亞囚犯,也是一樣熱情吧。他在心裡想,有熱情才會花那麼多心力去翻譯,當然另一方面也是沒別的事做。
他點進信箱,找出當初沒有事寄的那封信,把這個故事重溫一遍,接著在信箱裡隨意挑揀些信件來看,一直看到雪女和鮫人故事,沒有事寄給他的最後一封信,他讀了又讀,手指無意的敲下空白鍵,熒幕最底端突然多出一行字。
「希望你能擁有幸福的眼淚,一世平安無憂。」
他動也不動的看著這行字很久很久,才想通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事寫來的信,內容不多,字數永遠不會超過一頁,而且像文章一樣,段落分明,文字塊互相接續,可是他每次看完信,總會看到畫面底部的狀態列寫著:「第1/2頁(99%)」,提醒他還有1%在第二頁,但是按下空白鍵翻頁後,卻只得到一兩行的空白。
他猜測沒有事寫信時,會先按很多下輸入鍵,開出一片空地,接著才把文字植上去;信寫完後,沒有植上字的空行,就成了底部的沉澱物,讓他要多按一下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