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蔣濟聞自己,也將從失控下墜的深淵中被解救出來。
蔣濟聞看著蘭星的身影透過安檢,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他有點回不了神。
對於以後的想象已經讓他有點無法承受。
許致佑是蘭星的親生父親,他想要回蘭星的撫養權,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沒有人會覺得不應該。而他,與蘭星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還是一個男人,根本沒立場跟許致佑爭奪蘭星的撫養權。
更何況蘭星也對畫畫的世界那麼嚮往。
蔣濟聞不知道自己在機場坐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機場出口處一陣喧譁。他聽見受傷小獸一般憤怒的嚎叫,沒有意義的、單純發洩憤怒的嚎叫。蔣濟聞站起來,愣愣地聽了一會,人群逐漸往一個角落聚集。
蔣濟聞往那角落走去,走了一會,突然開始跑了起來。他推開人群,看見剛剛還在跟他機械揮手說再見的臉龐。
那張大多數時間都沒有表情的臉上,此刻正充滿憤怒。
“別叫了!別叫了!你停下!”許致佑氣急敗壞地喊。
他跟助手兩人一人一邊,抓住蘭星,但被制住的蘭星掙扎得更厲害了。機場的工作人員紛紛趕到,撲上去就想幫忙抓住蘭星。
“住手!別抓他!”蔣濟聞衝過去,大力拉開許致佑跟他助手,“你們把他嚇壞了!”
蘭星看見蔣濟聞,大叫一聲就撲向蔣濟聞。蔣濟聞伸手要抱他,他一口咬在蔣濟聞肩膀上。蔣濟聞眉頭一皺,對接近的保安大喝道:“別動他!他沒有攻擊性!你們別嚇他!”話剛說完蘭星就放開蔣濟聞肩膀,伸手就是一拳,打在蔣濟聞臉上,接著鋪天蓋地的拳打腳踢,恨不得把怒氣全發洩在蔣濟聞身上。
蔣濟聞不躲也不閃,只是不斷地說:“星星,星星,怎麼了?我在這裡,星星……”
由於蔣濟聞的喝阻,沒人敢上前拉開蘭星。蘭星打了一會,停下來,開始哭。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許致佑一臉狼狽,剛剛整齊光鮮的西裝已經被蘭星扯得亂七八糟,襯衫領子都歪了,精心梳好的髮型全亂了,英俊的臉上甚至還有幾道被蘭星抓出的血痕。
機場的工作人員圍在他旁邊不斷質問他,為什麼帶有特殊情況的乘客不通報機場。
圍觀的人群驚訝地看著他們。
他一輩子恐怕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蔣濟聞瞥了一眼許致佑,當機立斷,“這裡交給你了,我先帶蘭星迴家,他嚇壞了。”
說完蔣濟聞就一把抱起悽嚎大叫的蘭星大步走了。
留下愣在原地的許致佑。
25
蘭星發怒的原因很快就找出來了。許致佑說他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上了飛機之後蘭星一直很安靜,他為了緩和蘭星的情緒,跟他閒聊了一會,當然都是他一個人在說話。
蔣濟聞追問許致佑說了什麼,許致佑說沒什麼特別的,但蔣濟聞一句一句地追問,終於把原因找出來了。
在無意義的閒扯中,許致佑對蘭星說了句:你會喜歡國外的,喜歡的話,可以直接留在那裡不回來,讓你哥嚇一跳。
蔣濟聞指出這話大有問題時,許致佑還不明白哪裡不對。他只知道蘭星是自閉症患者,除此之外,他對自閉症一無所知,他對蘭星也一無所知。
蔣濟聞口氣很硬地對他說,只有在非常熟悉的環境裡,蘭星才能夠接受一些微小的與計劃表不同的變化,像這樣的開玩笑的句子,蘭星並不懂,他會當真,以為與說好的七天就回的行程不同,他會很恐慌。
電話那頭的許致佑聽上去似乎感到非常不可理解:“可是……只是一句話而已,他生那麼大的氣,簡直無法控制——”
蔣濟聞“啪”地一聲掛上電話。
蘭星躲在房間裡,不願意跟蔣濟聞說話,他看上去氣壞了。
一開始蔣濟聞覺得是許致佑的錯,毫不瞭解蘭星,隨口說一些不負責任的話。他告訴蘭星,許致佑說的話是錯的,一切都跟計劃表裡寫的一樣,去一個星期就回來。蘭星掏出計劃表,撕得粉碎,啊啊大叫,氣得不得了。他一路又鬧又叫,已經累得不行了,卻還是撐著不肯休息。蔣濟聞看著他刷白刷白的臉,心裡刀絞一樣,只想把他抱在懷裡。
“討厭!”蘭星喊,“哥哥討厭!”
“星星……”蔣濟聞茫然無措。
“不去!不一起去!討厭!”蘭星繼續大叫,把帶回來的行李袋拿起來砸,氣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