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大麼指輕輕摩挲著細細的指骨。
“不疼。”他說。
與每一次變換環境時的煩躁不同的是,這次蘭星很平靜。蔣濟聞帶著他回療養院搬東西,儘管已經把大部分繪本跟畫具留在了療養院,還是收拾出了幾個大箱子。車後箱放得滿滿的,車後座也不留一點縫隙。蘭星坐在前座,好奇地回頭張望那些紙箱子。
“畫……”蘭星指著某一個箱子說。
蔣濟聞頭也不回,專心開車,“回家我們就整理出來。”
“回家?”蘭星說話帶著一點上揚的音調,好似發出疑問。
“是的,回家。”蔣濟聞說。
東西挺多,蔣濟聞上下樓搬了幾次才搬完。他下樓去搬東西時,蘭星得一個人待在陌生的房子裡。蔣濟聞叮囑蘭星坐在沙發上,別動。他還拿出一本畫冊,讓蘭星有事可做。下樓的時候他心臟直跳,電梯到達地下車庫時他幾乎是一路小跑到車子邊,飛速開啟車門搬了箱子就走。看著電梯一層層亮燈,像沙漏的倒計時,莫名讓他煩躁。電梯門剛一開他就衝了出去,推開門一看,蘭星好好地坐在沙發上,沒看畫冊,看著他,表情平靜。屋子裡一切都好,所有的東西都好好地擺在原來的位置,沒有成碎片。蔣濟聞鬆口氣,把箱子搬進蘭星房間裡。他站在小小的房間裡,突然笑出聲。
他們一起整理好所有的東西。蔣濟聞開啟箱子,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蘭星把繪本跟畫冊擺上書架,把那些小玩意擺在書桌,把那套彩虹被單套到被子上。蘭星有條不紊,做得很好。蔣濟聞還把那些蘭星從畫冊跟繪本上撕下的畫都貼到牆上,蘭星顯然很喜歡這些畫,蔣濟聞在貼的時候,他一直站在旁邊看著,嘴裡還喃喃低語。蔣濟聞問他在說些什麼,他哇啦哇啦含糊亂講一通,蔣濟聞湊近了聽,根本聽不懂。蔣濟聞就摸摸他頭,說:“你高興就好。”
蘭星對新家很好奇,他一間間看過去。蔣濟聞拉著他手,一一為他介紹。這是客廳,這是廚房,這是書房,這是臥室。蘭星轉來轉去,帶著考察的神情認真地打量著那些傢俱、擺設、牆壁上的畫等。他好像在記憶方位一樣,在每個房間不停繞來繞去,嘴裡唸叨著“廚……房……”“客……廳……”,最後困惑地在自己跟蔣濟聞的房間來回繞。
蔣濟聞過了一會才明白蘭星的困惑,他告訴蘭星,“這間是我的房間,那間是你的房間。”蘭星茫然地眨眨眼。蔣濟聞找出一支筆跟兩張紙,想了想,寫上“哥哥的房間”“蘭星的房間”,然後貼在各自的房門上。
蘭星看看這邊,看看那邊,露出滿意的表情。
這天蘭星始終表現得很好,收拾完東西后到了晚飯時間。蔣濟聞打電話叫了三菜一湯的外賣,把飯菜跟湯盛好單人的份,放在蘭星面前。蘭星很順利地把飯菜全吃光了,飯後蔣濟聞問他吃飽了嗎,蘭星迴答,“大,大。”蔣濟聞摸摸他肚子,果然鼓了起來,擔心他吃多了,就帶他下樓散步。散步時蘭星一直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建築跟景色,還在一家小小的蛋糕店外看了半天櫥窗裡的漂亮小蛋糕。小蛋糕只剩下幾個,做得十分精緻漂亮,白色的奶油上點綴著草莓、獼猴桃、黃桃等各種顏色的水果,五彩繽紛。
店主笑眯眯地說:“我們已經要關店了哦,如果你想買的話,可以給你打折。”蔣濟聞只好解釋:“他就是看看,不能吃,他對牛奶跟雞蛋過敏。”一頭金髮的時髦店主露出驚訝的表情,“牛奶跟雞蛋都過敏?”隨即同情地對蘭星說:“那你不是什麼蛋糕都不能吃了?”
蘭星像沒聽見一樣,繼續看著那些蛋糕,還用手指戳戳玻璃。
那店主也不在意蘭星的冷淡,他彎下腰來,順著蘭星的眼神看著玻璃櫃裡的小蛋糕,自言自語道:“蛋糕看上去很好吃吧……誒……不能吃好可惜……”
那店主居然就站在那裡,跟蘭星一起看著玻璃櫃裡的小蛋糕,苦惱地皺著眉頭。一瞬間蔣濟聞有種看見兩個蘭星的錯覺,一個大的,一個小的,眼神都一樣的清澈。
蔣濟聞拉蘭星的手,說:“我們走吧。”又對那店主說:“不好意思。”
那店主不在意地擺擺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對蘭星說:“再見!”
之後他們再走了一會,路燈亮起時就回去了。
即使是在陌生的環境裡,蘭星還是嚴格遵守他的日常作息時間表。散步回來後他畫了張畫,一個大蛋糕,塗得五顏六色的。蔣濟聞看著那個像加了一大堆色素的恐怖蛋糕,問他:“想吃嗎?”
這時剛好八點整,蘭星也不回答蔣濟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