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張臭嘴,揍你才是應該的。”一直默不作聲的大老闆就著二老闆手裡的話筒說了句公道話,聲音無起伏無波瀾,沒有半點說笑的意思,“你不知道對方是直是彎就當面說許文凱是gay,不揍你揍誰?你閉嘴。”他不給李遒說話的機會,掃一眼酒吧裡的人說,“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犯不著跟私設公堂似的說個誰是誰非,但以後誰再他媽幹這種揭人老底的事,就別想在這混了。小東,繼續唱。”
大老闆平時少言寡語,這幾句話下來,但凡有點戀聲癖的都開始兩腿打顫。
“嶽洋,”二老闆解下圍裙塞給大老闆,衝嶽洋擺了擺下巴,“到辦公室。”
“和文凱隨便喝點什麼,我請。”嶽洋拍拍路子明肩膀。
年近四十歲的二老闆在大老闆手心裡捂了十多年,還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語氣:“這一個時間還挺長。”
嶽洋接住他扔過來的香菸:“對,很聽話。”
二老闆也給自己點了一支:“認真了?”
“俊哥。”嶽洋笑著叫了他一聲,“這問題沒意思,真沒意思。怎麼外邊這麼多混蛋你不管,偏要來管我呢?”
“廢話,你他媽是毀在我眼皮底下的。”二老闆猛地驟起眉頭,踩滅扔在腳下的菸蒂,“不是認真的就把這小孩扔了,別人還有要的呢。”
“誰要?”嶽洋仰起脖子吐出一口煙,“俊哥,天底下沒幾個人能像你跟大老闆這麼幸運,大部分人都是打著遊擊過一輩子。許文凱跟著我是一對一的穩定關係,男朋友該做的事我一件都沒落,他只要聽話,只要不糾結什麼真心不真心的問題,根本就是很幸運。我記得已經跟你討論過這個問題好多遍了。”
“你呢?”
“我?”嶽洋愣了一下,乾笑一聲,又“哈哈哈”笑了一長串,“我很好。”
二老闆盯著他的雙眼沉默片刻,很不熟練地笑了笑:“得了吧,嶽洋,別撐了。”
嶽洋深吸一口氣,又無聲無息地笑出來,右手摩挲額頭沿牆蹲坐下去:“我裝不下去了,俊哥。”
他不能單身,他必須不停地投身於一段又一段感情,不然那些黑暗的過去就會捲土重來,摧毀他好不容易奪回來的正常生活。他的情人是他的工具,告訴所有人他的生活是完美的,毫無瑕疵,無懈可擊。
這也意味著當他崩潰的時候,他只能逃到國王的辦公室裡向二老闆慷慨陳詞,自我麻醉。
“這圈裡誰都不是那麼幹淨,為什麼你就擺脫不掉?”二老闆拖來一把椅子坐在嶽洋麵前,低聲勸他,“鍾領早就跟你沒關係了,他可能連記都不記得你這個人。”他握住嶽洋的肩膀,“有我和國王在,你怕什麼?”
“你和國王?”嶽洋抬起頭,嘴角還是笑著的,“鍾領根本不在乎,他今年還來找過我,就在我接手許文凱之前。”他抹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吸一下鼻子看向別處,“看我現在,連哭都哭不出來。我自己乾的蠢事對上了鍾領的胃口是自作自受,誰都不怪。”
“那又怎麼了!”二老闆猛地起身帶翻椅子,轉身一腳踹遠,“他找你你就讓他滾蛋!你幹過的那些事誰不知道?你他媽還是外邊那些王八犢子的偶像!怎麼你就聽不得鍾領回憶那些事嗎?別說你現在還對他有感情!”
嶽洋突然笑出聲來。
“我操!”
嶽洋臉上帶著擦傷擠進吧檯,揚手向大老闆打了個無聲的招呼。大老闆寬厚的手掌抓住他頭頂扭過去檢視傷勢,又用力揉了幾把,在酒保耳邊交代幾句回辦公室去了。
“我朋友呢?”嶽洋問酒保。
酒保拿出一個吞杯倒滿伏特加遞給他,伸出食指點了點角落的沙發區。
“謝謝。”嶽洋跟旁邊的人隨便碰了一下杯子,仰頭喝完,踉蹌穿過跟隨歌手高舉手臂歡呼的人群。
正跟許文凱閒聊的路子明眼疾手快攙住他,在亂晃的燈光下眯眼檢視他滲血的顴骨,抬高聲音蓋住音樂:“怎麼回事?”
“沒事,跟二老闆鬧著玩。”嶽洋只是被烈酒沖走了平衡感,理智還是清醒的,捏著鼻樑坐在許文凱旁邊,“我說了今天的酒我請。”
“沒花錢!有人請的!”許文凱也有點醉,搭在他肩上喊,“是個零!剛走!”
路子明攤開手,做了個“就是這樣”的表情。
嶽洋愣愣地看了他兩秒,扶住額頭笑了起來,伸出右手:“路子明,拉我一把。”
“路子明好聽多了。”他彎腰握住他的手腕,借力使力拉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