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填個遺體捐贈書,60年後你就能實現心願了。”程晉松戲謔地回答。
然後兩人都笑了出來。
“你來得正好,”沈嚴對程晉松說:“還是你來跟大家解釋一下吧。”
“好。”程晉松收起笑容,開始進入工作模式:“昨天,我們在回顧樊之緒死亡現場的照片時,意外發現了一個現象,就是樊之緒死亡的情景很像一幅著名油畫《馬拉之死》。”程晉松說著,將一張列印的油畫照片遞給眾人:“這幅作品是雅克?大衛的經典代表作,表現的是著名政客馬拉在浴室內遇刺身亡的情形。兩相對照可以發現,樊之緒的死狀和畫中大衛的姿態幾乎一模一樣。”
眾人湊過頭去,果然發現那二者非常相似。
“而且,”程晉松繼續說:“在發現兇手坐過的那把椅子的那堆雜物中,我們還找到了一個小櫃子,在櫃子頂面上也出現了發光氨反應。也就是說,兇手為了完全模仿這幅畫,還特意搬了個櫃子放到浴缸邊。我們對浴室地面與堆放雜物的地面的灰塵成分進行了分析,結果在裡面發現了微量的炭筆屑——這種炭筆,往往是用來給油畫打草稿的。”說到這裡,他看向沈嚴:“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說過一句,兇手與死者是有多大仇,非要看著他死不可?”
沈嚴點點頭。
一旁的程海洋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地說:“哦!所以,那人並不是要看著樊之緒死,而是在對著樊之緒的屍體作畫!”
“沒錯。”程晉松點點頭。
“那你又怎麼確定方敏也是被同一個兇手殺的?”江厲問。
“首先當然是因為三氯甲烷。其實我當初看到樊之緒的驗屍報告的時候就注意到這一點了,接連的兩起案子,被害人都是被三氯甲烷給迷昏的,這未免巧了點。不過因為兩個死者死因死狀都不太一樣,所以一開始我沒往這個方向想。直到發現殺死樊之緒的兇手可能是個畫家之後,我才想起來,方敏的死狀也和一個著名的場景很像。”
“什麼場景?”秦凱程海洋一起追問。
“睡美人。”
“睡美人?!”兩人同時叫出聲,他倆互相對望一眼,又想了想……
“靠,照著童話殺人,這讓我將來怎麼面對這個故事啊……”程海洋嘟囔。
程晉松笑笑,接著說:“有了這個想法後,我就把方敏一案的證物重新檢查了一遍,結果在床下地毯裡也發現了同樣的炭筆屑。至此,我才敢肯定,兇手是同一個人。”
聽到程晉松講完,沈嚴才繼續開口:“剛剛我們已經分頭確認過,方敏在死前兩天曾畫過一張街頭素描,而樊之緒電腦的瀏覽記錄顯示,他也確實瀏覽過幾個和繪畫禮物相關的網頁。所以現在我們可以基本確定,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兇手以作畫為手段接觸被害人並將其殺害,再將死亡現場佈置成名畫或是著名場景的樣子,然後對著屍體作畫。”
“畫殺人現場,這人不是有病麼?……”秦凱嘟囔。
“沒錯,這人一定存在著嚴重的心理扭曲。”程晉松回答:“從他的行為分析,他應該對繪畫有著偏執的熱愛,迫切希望自己的畫能夠得到人的賞識,然而現實卻並不如意,所以他才透過這種方式創作作品,希望能取得成功。”說到這裡,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強調:“不過,從他實施犯罪的整個過程來看,這人又是個非常細心謹慎的人,他對各個環節的考慮都非常細緻,幾乎沒有留下什麼馬腳。”
沈嚴點點頭:“所以,我們要找的應該是一個20…35歲的男性,他有著素描和油畫功底,但卻並不受人賞識,他應該向美術院校、美術館、畫廊投遞過自己的作品,但卻屢次失敗。他性格應該較為兩極化,一方面內心偏激敏感,不能接受別人對他的批評或無視;而外在表現上又比較平和,能在較短的時間內獲得被害人的信任,以取得他所需要的資訊,如被害人住處等。”說完,他開始分配工作:“所以,我們就從這兩方面入手,禮源江厲,你們負責美術院校、美術館和畫廊,看看有沒有人最近投遞了與死亡現場相似的繪畫作品;秦凱海洋,你們去本地幾個街頭畫家聚集的地方打探些訊息,重點是靠近兩個死亡現場的地點。大家隨時保持聯絡。”
“是!”
四人點點頭,轉身離開辦公室,蔣睿恆也跟著離開。程晉松看他們出門後,走到沈嚴身邊。
“怎麼也不多回家休息一會兒?”有點關心地開口。
沈嚴還在翻卷宗,聽到程晉松的聲音,抬頭笑笑:“沒事兒了,燒早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