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D終於脫身,戴著大墨鏡在咖啡廳的玻璃門上拍了一下,引起小西注意後,就快步離開。小西和團長趕緊拎起東西跟出去,一同上了一輛銀色商務車。車門剛關好,就聽到有人追過來尖叫著:“美D!美D!給我籤個名吧!”
司機趕快踩油門,把幾個粉絲甩在後面。小D則轉身趴在車窗上,朝他們揮揮手,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般。
小D很快又轉回身,窩在座位上,把墨鏡摘下來,摟住小西的肩膀,炫耀的說:“我現在很紅啦。還很享受這種被追趕的時刻。你呢?”
“我?”小西如實說:“還沒被追過。”
“怎麼會?你的《C》賣得多火啊,阿脈還從網上託人代購了十張,支援你哩。”
“是嗎?我本來還打算送你們幾張的。早知道就省了……”
一年沒見,只是偶爾在網上聊,現今面對面起來,彼此卻都發覺有些疏離感,聊不下去。好在,看似酷酷的團長,也很會救場,主動跟小D聊起來,順便打探一些內地娛樂圈的資訊。
聊到一個來大陸發展的臺灣男星。團長說自己認識他。
“是嗎?”小D很興奮,“我很喜歡他唉,一直都沒機會跟他交朋友。”
“他有家室,孩子都上幼稚園了。”
“這樣啊。”小D隱隱有些失落,又忙去掩飾:“我只是想跟他做朋友啦,不是你想的那樣。”
團長沒有反駁,只是犀利的眼神裡自然是一切瞭然的樣子。
把小西和團長送到酒店門口。小D怕引起騷亂,沒有跟著下來,又戴上墨鏡趴在視窗跟小西說:“我們過些天要錄製一期XX臺的節目,現在國內最火的綜藝,你不如一塊來吧。要麼你再問問阿脈,考慮考慮。”
“好的。”小西沒有在意小D的建議,倒是從他的語氣中發覺到他和阿脈之間似乎不像往昔了。本想問一問的。小D的車子卻已經絕塵而去。
站在酒店的電梯裡,團長對著牆壁說:“又一個在娛樂圈裡迷失的人。”
小西自然知道團長說的是誰。沒有多問。電梯質量不好,忽然顫了一下,害小西和團長俱是一驚。到達樓層後,看到裝著華麗壁燈的冷清走廊,小西覺得心情很差,甚至有些後悔回來。
自己這是怎麼了?忘本了嗎?為什麼看到什麼,都會覺得難過。神經就像貓頭鷹,臺南是白晝,B市是暗夜。神經的觸角都敏銳起來,一直延伸到胃裡,想吐。後來,真的吐了。肚子空空的睡覺,夢裡稀裡糊塗,一會兒是小鎮、一會兒是B市、一會兒是臺南,沒有一張人的臉,自己就是處在迷濛陰暗的背景中,看著牆角、看著枯枝、看著燈光昏暗的樓房,漸漸天暈地旋。
在酒店裡住了三天。小西有種生病的錯覺。團長一直在忙碌,忙著跟內地的趣生公司聯絡,策劃怎樣將小西推入內地市場,甚至已經在洽談廣告。
生病的時候,心情總是很糟糕,容易胡思亂想,容易悲觀。
小西一直窩在被子裡,看外面的天光明暗交替。有時候會握著手機,想給爸爸打一通電話,又彆扭的想等爸爸打過來。自己變成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就像那種被爸媽安排著到親屬家做客,可是一到達就吵著鬧著要回家。
在臺南的時候很快樂,傻傻的快樂。自己想回去。
小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些年來從沒有過現今的感受,也找不到說話的人,就用手機敲了一螢幕字發到一個叫SKY的國際聊天板塊上。
很快有人回覆。
彼此都是陌生人。小西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狀況傾述出來,只是把出唱片說成做了一點兒事業。
對方說:“我想,你可能是缺少精神支柱吧。你過去靠什麼活著?”
小西說:“沒靠什麼。”
“怎麼會?我們都要靠著什麼才能活著。一個信念、一個希望,甚至是一個復仇的想法。精神世界裡如果什麼都沒有,那是一定要坍塌的,除非是小孩子。你該不是過了這麼漫長的一個童年吧?”
小西被對方說得笑起來,從下飛機以來,第一次笑,於是也發了個笑臉過去。
對方繼續幫小西解析,說:“你一定也是有精神支柱的,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比如,你一直盲目的做事業,除了滿足溫飽,潛意識裡也許是想有朝一日能在父親面前炫耀一下,得到父親的認可。而現在,你的這種潛意識似乎落空了。”
小西看著螢幕上的字,笑不出來了。對方有種神秘而蠱惑的能力。他能看到自己的內心。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