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啊。晚上有大餐呢。”前方的車流又鬆動了些,汪子聿指著要莫筱北趕緊跟上,“餓一會多好。”
莫筱北就沒了話。
車裡挺暖和,兩個人都脫了外套,汪子聿懶洋洋靠在真皮椅背上養神,一雙眼睛似眯非眯,淺色嘴唇抿成一條線,正中央有個尖尖的小凸起,看著特別柔軟,像是等著人去吮上一口似的。
莫筱北電話響了。才接通,那頭觥籌交錯響成一片,有人扯著嗓子喊,小貝你哪兒呢!”
他費了老大勁才聽清楚,說我路上呢,堵車。
那人已經有幾分酒意了,說你那車不是S600嘛。
莫筱北就樂,說開的是大奔,又不是空客,這會我還能長倆翅膀飛躍長安街?
汪子聿被吵得睜開了眼,看著窗外堵得跟停車場似的大街,勾了勾嘴角。
莫筱北正看得心猿意馬,那頭的人說,行,那哥兒幾個等著你吧……對了,自覺點兒啊,帶朋友就算了,別帶那什麼來,老徐他剛被踹了,受不了別人卿卿我我那刺激。
莫筱北說你放心。刺激誰我也不能刺激老徐,他現在多脆弱啊,就指著兄弟們安慰呢。
汪子聿笑了一聲:“誰呀,誰脆弱呀,誰要安慰呀。”
莫筱北掛了電話笑,依舊是有一腳沒一腳的踩著油門,跟著車流慢慢往前移:“一哥們兒。剛失戀,今天請客,借酒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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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定好的是在後海。好容易排除萬難到了地方。莫筱北齜著牙說這艱難險阻,快趕上我家老太爺兩萬五千裡了。汪子聿穿上外套下車,被北風吹得直哆嗦,就看見一溜小跑已經停那兒了,眾星捧月包圍中間那輛黑色路虎,絕對的高大威猛,把五顏六色的小跑襯得跟發育不良小雞子似的,忍不住輕輕“呵”著笑了一聲。
莫筱北也看見了,皺著眉頭說這個老徐,知道今天晚上要喝多還開車出來。
衚衕裡盤根錯節跟迷宮一樣,要不是莫筱北領著汪子聿一準會迷路。四合院都改造成了酒吧餐廳和藝術畫廊,天寒地凍的時候也是人聲鼎沸,燈紅酒綠,透著金粉浮華的熱鬧。莫筱北在前頭走著,不知道怎麼就擔心汪子聿被人流衝散了,走丟了,幾次三番回頭望,看到汪子聿垂著眼低了頭亦步亦趨走在他身後,微弱的光線在纖長睫毛上凝成一片暗金色,才放了心。
他挺想去拉他的手,可是汪子聿兩手都插在褲子口袋裡,一絲兒破綻都不賣給他,只能在心裡默默“唉”了一聲。
兩個人走到巷子深處一家四合院,朱門掩著,兩個獅子頭黃銅手環油潤髮亮,汪子聿抬了頭,看著門口懸著的兩個大紅燈籠,笑了一聲:“這兒挺清淨啊。”
莫筱北得意了,上去拍門:“好地方。你要喜歡下次我單請你過來。”
服務員這樣天氣也一身絲綢對襟小褂的裝扮,眉目乾淨,領著他們從院子裡的老槐樹下走過去,到了後院,本來該是廂房,改了包間。還在走廊就聽見一陣猜拳行令,人聲嘈雜。莫筱北看汪子聿皺了皺眉,湊過去低聲說:“他們就這樣,你要不高興了晚上我早點送你回去。”
汪子聿看著他笑,說:“沒什麼。”
雕花門推開就是一片燈火通明,牆是水磨青磚砌了半截,上頭半截刷的雪白,貼了大紅剪紙,喜氣洋洋,尼古丁煙霧混雜著酒肉香氣衝出來,帶著屋子裡炭火的高溫,燻得人頭暈。裡頭有人看他們進來,已經喊了起來:“莫小貝你屬王八的哪,爬那麼慢!”
莫筱北就笑:“怎麼都行,把音咬準嘍,別叫我莫小貝,當《武林外傳》啊。”
有人咬著菸頭起身給玻璃杯裡倒滿了酒,說:“來那麼晚,老規矩,罰酒啊。從老爺子那順來的,50年老茅臺……我跟你說,老徐今天真是大出血了,不醉不歸。”
莫筱北在眾人的起鬨聲裡仰脖把那滿杯的茅臺一飲而盡,說:“行了吧,各位。我們能不能坐下了?”
汪子聿在門口笑了笑,倒是無所謂站著還是坐下。屋子挺小,一個大圓桌還有那麼些人,擠得是熱鬧,也實在沒什麼空間了。圓桌正中的黃銅火鍋咕嘟咕嘟冒著雪白的熱氣,外頭鍍了一圈景泰藍似的花樣,穿枝牡丹,光鮮豔麗。隔了那火鍋,屋子最裡頭的角落裡坐了個人,喝多了,要死不活半靠在個胖子身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從進來起就盯著他上下看。那眼神能撓人,看得他心頭一跳,坦蕩回望過去——汪子聿是當老師的出身,就不怕人看。那人從領口到腰身,從臉到腳都看過癮了,才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