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倆月不見,蔣正愷消瘦了不少,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臉幾乎快看不見了,只是神色還是很好,一點不像中過槍的人。他進來便罵:“袁鋒那個貨差點打我脾臟上,幸好我穿了新發的防彈衣你知道麼。”
林局緊跟著賠笑:“我的祖宗,你是功臣,別動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去你的!”蔣正愷罵了一句在椅子上坐下,皺眉,“樂連城沒把袁鋒得住吧?”
“必須沒啊!”林局笑嘻嘻,“早讓張遠安弄好人頂缸了!開玩笑,那可是咱的王牌狙擊,總不能總去給他樂連城分屍吧!”
“分屍?”蔣正愷端著杯子的手頓了一下,不明就裡地盯住林局,“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那人叫樂連城抓住,按規矩什麼三刀六洞的給弄死了,完了還切成好幾塊叫人送給了張遠安。張遠安把那堆東西送過來讓法醫鑑,我看了照片,哎喲,那叫一個慘喲……”
“張遠安那個傻子,還以為我們會護著他類……”
林局的嘴還在面前一張一合,蔣正愷卻什麼都聽不到了。
他的腦子裡全是些無關痛癢的畫面:什麼樂連城做的早飯裡烤糊的一片面包,還有和他鬧著玩時被他拽壞的袖口,碎鑽滾了一地,映著他大笑的臉,閃耀的令人無法直視……
蔣正愷慌亂地想:本來故意被槍擊不就是為了讓他再愛上他,好讓下面的計劃進行麼?
樂連城俊朗的笑臉與記憶裡那個野性不羈的少年的臉,慢慢重合起來,組合成一個蔣正愷幾乎辨認不出的模樣。
可是,無論是那張臉,那烏黑的眼睛,總是深情地望著自己的。
到底哪裡不對了呢?不是一直堅持著自己的信念,要給父親報仇的麼?到底哪裡不對了呢?
蔣正愷的心突然狠狠地抽痛起來。
第四章
迷惘
一覺醒來樂連城並不在身邊,蔣正愷側頭,身邊的床墊平整無比,彷彿沒有任何人睡過一樣。蔣正愷把手放上去後,才安心地嘆了口氣——上面的熱度還在,他才起來不久。
正恍惚著,那人卻進來了,端著一個托盤,裡面盡是些他平時愛吃的早餐,雞蛋居然還煎成了心形。蔣正愷恍然大悟——原來前天他神神秘秘用他的電腦在買什麼東西,死捂著螢幕不讓他看,原來是心形煎蛋器。
蔣正愷在心裡鄙視著他的幼稚,嘴上卻不住地誇讚著,博那人一笑:“真好看……”
“是吧,是吧!我的手藝,多好!快吃,快吃!”樂連城邀功似的好吧勺子塞進他手裡,“還是單面的呢,我在公寓裡練習了好幾次,用了一格子的雞蛋,哈哈!”他白皙的伸過來的手上纏著兩塊創口貼,十分扎眼。蔣正愷一下子明白了,心疼的拉過他的手來看:“疼麼?”
“照顧自己老婆,有什麼疼?”樂連城嬉笑著就著蔣正愷的勺子吃上一口沙拉,忽然想起了什麼,湊近他說,“最近蛋白質流失的厲害,多補補……”
蔣正愷再遲鈍也聽懂了他在說什麼,臉紅了個徹底,只低頭吃飯不說話。
吃完飯,蔣正愷在客廳看新聞,樂連城興致勃勃地去刷碗。蔣正愷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圍著圍裙的背影,擦洗著碗碟,哼著歌,很快活的樣子。
蔣正愷自從前天從局裡回來,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具體哪裡他說不上來,他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大聲地嘶吼,他心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迫不及待地等待著宣洩的出口。樂連城無微不至的關心,熱氣騰騰的擁抱都讓這種難過在不斷地發酵。他恍然間彷彿回到了兩人定情之後便分開的那短短一個月的時光裡,他焦灼,不安,躁動……像一隻被困在陷阱裡的野獸,等待著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等待被救贖。那時也許可以被理解為剛剛戀愛的情侶忍受不了哪怕一刻的和戀人的分離,而現在呢,現在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一個月前,在他還在暗處監視著樂連城的時候,胸腔裡蠢蠢欲動的興奮和抑制不住的仇恨幾乎要把他煮沸。他每天在螢幕上看著樂連城生活,眼前不時會浮現父親慘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他幾乎要把拳頭捏碎。可是現在,還是為了監視麼?一刻看不到他就惶恐不安,每晚的親密中他總是忘情地將自己淪陷進去,一刻也不願離開樂連城的懷抱……
是初戀在復甦麼?
蔣正愷自嘲的想。初戀的偉大力量什麼的,他原本以為只有小女孩才會傻兮兮的相信。可是現在,他越來越動搖了。他的眼前經常會出現那一人少年和青年交織在一起的臉龐,溫柔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