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不勉強你做為難的事情。”握上身邊的把手,他“砰”地把車門開啟一條小縫:“出氣筒這種工作不大適合我,如果你以後要跟我交涉什麼,別忘了好好說話。”
肖成諺微微一怔轉過頭來,眼神裡有些異樣。他沒看清楚那雙黑色瞳孔裡究竟是歉意還是別的什麼,彎腰便出了車廂。
“你要知道……雖然我不怎麼聽別人說話,但也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有些道理,你還是可以說給我聽的。”笑了笑,他補充道:“當然,是和顏悅色地說給我聽。”
說罷,他揚手把車門甩上,單手插兜地扭頭沿著小巷往大道上走。
心裡面其實不無遺憾,能讓肖成諺無法自控到這個地步,要麼就是愛慘了,要麼就是恨透了。如果他問下去,說不定磕磕絆絆還能逼出點什麼,但他卻不想這麼做。
他承認自己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對於這麼感興趣的一個男人。但好奇心遠遠比不過恐懼。
他害怕知道真相……有些冥冥中心存預感的真相。
肖成諺總是避諱著某些話題的衍生,例如感情,例如真心,例如某些微小的細節……長此以往地疊加和總結起來,葉維是能推斷出他受過不小的創傷。
和顏徹有關嗎?也許。關係大概就是情敵和情人之間的某一個。
穿堂而過的風有些催人顫抖,他揚手拉高風衣的領子。
相貌完美,事業小成,這樣的葉維應是多少人羨慕的物件。可剛才一瞬間他卻猛然燃起了自卑的感覺。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肖成諺的身邊他很容易就變得自卑。不像顏徹,那個人那麼光彩照人,那麼萬眾矚目,因為被太多人愛著,所以對什麼都可以雲淡風清,彬彬有禮。哪怕被搬上熒幕,也和在那日天台上的舉止沒有區別。
他不是顏徹,他知道自己總是有點脾氣暴躁外加無理取鬧。他也知道,自己沉不住氣的樣子,其實很不討人喜歡。
頭腦裡默默一對比,葉維突然有點沒了驕傲的力氣。
他還不怎麼認識顏徹,卻在肖成諺剛才難以自控的反應上先輸掉了自信心。
“嘀嘀。”身後刺耳的喇叭聲打斷他沒什麼方向的臆想。
恍然地回頭,剛剛被他遺棄在身後的黑車正貼著路邊緩速滑行,車窗搖下來,男人雖然英俊但總是帶著不爽似的臉映入眼簾。
“上來。”示意地歪歪頭,肖成諺說道。
“……”葉維稍微費解地挑高了眉毛。
“上來,這個時間打不到車。”像是有點煩躁,肖成諺轉開眼神看住前方:“既然我答應過你,就該把你送過去。這是應該的。”
“……”還是沒什麼真實感,葉維連帶把眼睛也睜大了些。
“……剛才是我衝動了。”最後憋出這麼一句都沒有好好看著他,真是符合肖成諺的道歉方式。
葉維挑起的長眉慢慢放下來,彎一彎,便是個意味深長的笑。
“良心不安了?後悔了?是不是對我愧疚到要死?”一連串的奚落甩過去,桃花眼裡的光芒又狡黠又毒辣:“覺得對不起我就說對不起嘛。你讓我上車就上車,讓我下車就下車,就算是你車裡那空氣清新劑,也不帶這麼扔了換換了扔的吧?”
“……”對於這種說辭,車裡的男人只是不可置否地笑了一笑。
“好吧。對不起。”淡淡地開口,肖成諺微勾著唇:“別鬧了,上來吧。”
沒想到這人什麼掙扎都沒做就說出口來,既不顯誠意,也讓葉維覺得有點無趣。不過再糾葛下去不是孩子氣也得變成孩子氣。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從另一邊上車。
48
一旦路途暢通,抵達奧體中心就花不了多長時間。可中間一來二去那麼一耽誤,等趕到現場,人群已稀稀拉拉地開始往外散了。
車停在還算偏僻的後門,可人流量依然大的驚人,葉維向來對人山人海這種局面感到棘手,躊躇了一下,回頭看向肖成諺:“我再在你車裡等一下,行吧?”
對方淡然處之地點頭,對於葉維的多餘要求竟沒出言反駁。
樂隊的組成人員在人群散完後十多分鐘,方才從另一個後門裡出來,隔了不遠就是公司的車輛,普通的麵包車,低調地停靠在岔路口,很巧妙地隱藏進落日餘暉。
葉維趕緊開啟車門大聲喊一句:“秦觀!”
安靜的后街裡,這一聲無疑很有殺傷力。一瞬間,不光那個揹著吉他的,扛著貝斯的、握著鼓槌的、還有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