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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這是葉維在發愣當中第一個想到的詞彙。
有貓膩。細細思索了一下,他更加自我肯定了這種想法的堅定性。
這簡直不是肖成諺,又是對不起又是重新來過的……突然間覺悟如此之高,是基因發生了什麼變異?或者……腦筋一下子被高熱燒壞了?
不不,果然還是有陰謀的可能性比較高。
手指上的鮮血依然靜靜淌下來,瓷白的地磚被染紅,仿若綺麗的一朵花。他方才感覺到疼,嘶地吸一口氣低頭去看,抿了抿唇,很自然地吮住它。
“劃破了?”對面的男人皺一皺眉,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我看看。”
葉維由他拉著手腕,亦不動聲色地伸出空閒著的那隻手去,採用和他一模一樣的句式:“發燒了?我看看……”
說罷手心已覆上肖成諺的額間,溫熱觸感順著掌紋泛上去,很適宜的體溫,並不感覺多麼滾燙。
“啊咧。”葉維頗驚訝地縮回手:“沒燒誒。”
肖成諺輕輕往後一讓:“你幹什麼?”
“不正常。太不正常。”葉維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圈,挑起修眉:“我記得我剛剛睡了一覺……然後……”他頓了頓,眼裡帶上一點驚訝:“我還沒睡醒?”
“……”對於他這種反應,肖成諺一時間無言以對,但當務之急是幫他把手指處理好,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OK繃之類的東西在哪裡?”
葉維跟著起身,沒什麼所謂地用腳尖踢了踢滿地碎片:“我自己去吧。”
現在肖成諺奇奇怪怪的,他可不敢隨便把傷口交給這傢伙處理。摸不清頭緒的事情已經夠多,萬一這傢伙再有什麼企圖他沒看出來……那才真叫得不償失。
葉維到臥室的抽屜裡去取創可貼貼好,再回客廳把扯下來的膠紙扔掉……男人尾隨在他身後,寸步不離地跟著……這麼多天來他第一次有了被軟禁的感覺——哦,原來不得自由竟然是這樣的。真神奇。
在沙發上挑個位置好整以暇地坐下,葉維揚起眼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男人。
“坐。”他抬抬下巴示意。
肖成諺依言坐下時,客廳角落裡的歐式壁鐘正好“鐺”地一聲敲響整點報時,葉維淡淡地驚了下,隨後不經意地沉入思索:“一小時二十分鐘。”
“……嗯?”肖成諺些微一愣。
“從我入睡到醒來……大概也就一小時二十分鐘的樣子。”還是那麼若有所思地,葉維半垂下漂亮的眼角:“一小時二十分能發生什麼?怎麼感覺世界都顛倒了?”他又一次抬眼,明澈地看準了肖成諺:“來,你給我解釋解釋。”
“沒什麼大不了的。”肖成諺不閃不避地回視著他:“只不過……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解開了一些不該產生的誤解。”
“有人來電話了?”回味著這句話,葉維撐起下巴推測:“秦觀,是不是?”
“……”肖成諺不可置否地挑挑眉。
“說了一堆有的沒的然後告訴你我其實很慘很需要別人可憐於是你心生愧疚覺得太對不起我……”一口氣說這麼長的話果然容易斷氣,葉維深吸一口氣,頓下片刻繼續說:“所以決定用色相贖罪來了?”
哪裡不對勁,那雙桃花眼裡所包含的情緒不是高興也不是惱怒,而是一種……極端嘲諷又似乎看穿一切的不屑。
那句話裡一定有哪裡是自己想要反駁的,但猛然間肖成諺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沉默半晌,方才緩緩地道:“不是這樣。”
“哦,用色相贖罪說的太不貼切……你剛剛有說重新開始……大概是想‘撫平我心底的創傷’,好讓自己之後不必太過愧疚……是吧?”說到“撫平我心底的創傷”幾個字時,葉維明顯因為覺得肉麻而嫌惡地吐了吐舌頭。得知是秦觀攪局的他一點也沒有歡欣起來的意思,反而隱隱地無奈——他要的東西那麼簡單,有些人偏偏就是不明白。
“不用這樣的,你又不欠我什麼。”輕描淡寫地笑了笑,他伸手去拍肖成諺的肩:“你看,我們現在什麼也不是了,還弄成這樣的局面……都退一步大概才最好,不是嗎。”
肖成諺緊蹙著眉,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搭在肩上的手。修長的指端纏了OK繃,愈發顯得又隨意又滿不在乎,彷彿真的有那麼大度,把一切都可以當做這個傷隨便地封起來。
葉維收回手,悉心觀察著OK繃在手指上纏住的軌跡:“之前都是我一廂情願,我被你吊住……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