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蜿蜒的小路就可以遠遠看見城郊著名的田園區。被保護起來的旅遊景點之一,有大片的不知名小白花點綴在隨風飄搖的油綠色上,作為旅館餐館而存在的圓木房子,稀稀拉拉地分佈在路邊。已經將近四月的風微涼,如同天氣般在低溫和常溫間曖昧不清。
“修學旅行的時候我曾去過聖彼得堡。”葉維在田間的路邊緩緩剎住車:“就在高中的時候,學校集體組織,自願報名的活動。那時候我們家的經濟情況還不算太好,可是我媽說,你應該去看一看。”
笑了一笑,他繼續說道:“她一直很後悔,覺得沒有經濟實力送我出去是他們的錯。但其實跟同齡人比起來我還算幸運,至少那次遊歷……讓我看到了真正的田園。”
“……”肖成諺重新轉頭打量起窗外風景,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同樣,那次遊歷帶給我了好運。”葉維笑著從駕駛座上轉過頭來:“我一直堅信……特定的景物可以讓運勢上升。早上做了個夢,也是夢到類似的東西。”
肖成諺亦忍不住勾唇:“真是小孩子的思維。”
“有些沒有道理的幸運,你要相信它。下來。”跳下車之後再替肖成諺拉開車門,葉維的黑髮被風拂動,看上去很柔軟:“來了之後真是嚇了一跳……雖然是新開發的景區,風格卻意外地很正。”
肖成諺從車上走下來,很自然地用左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因為道路很窄,便這樣一前一後地相繼走著。嗅覺裡還沾著溼漉漉的草味。
也沒人說話。就這樣慢慢地朝前走。如果真有幸運這種東西,大概也一路上被他們吸收完全了。1,2,3,4,5……葉維在心裡數的很清楚,一共57步。然後他們停下來,被身邊不算龐大的建築物吸引去注意力。
彩繪玻璃窗和缺少光澤的銀色十字架……歐式的教堂,看上去幹乾淨淨的,不正式,但是肅穆聖潔。
“進去嗎?”葉維仰起頭,端詳教堂耀目的尖頂,不等肖成諺回答,便反手握住他的掌心:“進去吧。”
“……怎麼,要贖罪?”肖成諺一個不注意被他拖進去,通往中央的紅地毯有些陳舊的感覺,站在上面就忍不住低低笑問。
“替你。”沒好氣地射去一把眼刀,葉維朝盡頭的神父走過去。
“可是……”肖成諺有意調侃,使力拖住他,作出為難的表情:“天主說了……我已經罪不可恕。”
“天主不會放棄任何一人。”一個平和淡靜的聲音響起。原來不遠處的神父聽到,立刻溫和地出言反駁。
他是個早已白髮蒼蒼的老者。臉上的溝壑因為微笑顯現得很慈祥。一身黑衣地站立於此,彷彿周遭籠罩了光暈,真的與神同在。
“你聲音太大了。”葉維射去更不滿的眼神,掙脫肖成諺的手往神父處走去,邊走邊不忘回頭叮囑:“就好好坐在那,別亂動。”
肖成諺唯有無奈地看著男人走到盡頭處虔誠跪下,再看著那老神父把手輕輕搭去他頭上……耳邊傳來些神神叨叨不可思議的言論,他不禁開始回想葉維究竟是什麼時候信了這些東西。
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在他看來堅信天主是愚蠢無比的行為。本以為葉維也一樣,今天看來,貌似是他的理解有偏差。
應該覺得可笑才是,應該覺得荒謬才是。可是他坐在棕櫚色的長椅上,聽見葉維誠懇地替他祈禱明天的手術時,目光微聚,竟漸漸深邃起來。
從他的角度看去,男人垂下的睫毛呈現出淺淺的陰影,本就長得極端精緻,彩繪的映襯下更像件雕琢細膩的工藝品,連安靜都是繞開他從上方流淌過去。
老人的手按在他頭頂,彷彿在救贖一個沒有來得及墮落的聖人。臉上的神情祥和善良,莫名給人安心的感覺。
“天主保佑您。願苦難消失無蹤,一切……平安順利。”老人緩緩挪開自己蒼老的手,轉而把目光挪到默不作聲許久的肖成諺身上:“準備動手術的是您,對嗎?”
男人不怎麼正派的俊逸和教堂的神聖氛圍格格不入,倒似撒旦派過來搗亂的使者。輕輕點頭的樣子也不夠誠懇,手臂搭在椅背上,坐得不合規矩地隨意。
“你們在期待一個奇蹟……這個奇蹟,一定會發生。”神父毫不介意肖成諺的態度,微微笑著扶起葉維:“主與您同在。”
該說是病急亂投醫……還是什麼好。肖成諺本覺得自己完全應該不屑地轉身就走的,心臟卻不知被什麼柔軟的力量抓住,從臉上透出溫柔的神情來。
“回去了。”他大步走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