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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要管我了。”黑暗之中他聽見肖成諺在耳邊說。

“不要拒絕我。”然後他又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低沉,一點聽不出原先的音色:“我們之間還能糟糕到什麼地步?”

“……”他埋在肖成諺肩上,看不見男人的表情。不過他想,一定是霧靄般黯沉的無奈。

“傻瓜。”肖成諺還能移動的左手撫上他的後頸,聲如嘆息:“為什麼要哭?”

“……我沒有。”為這個男人流一次眼淚已經夠遜,怎麼可能在他面前再上演第二次。只是窗外的雨下得太大,他的辯解都似乎湮沒在雨聲潺潺當中。

“在F城沒找到你的時候,我鬆了一口氣。”緩緩說出一個不相干的話題,肖成諺持續地用左手摩挲著葉維的後頸:“我甚至忘記自己是幹什麼去的……只想著這是秦觀的惡作劇,真是太好了。”

確實是這樣想的,當時還覺得如釋重負,現在想起來卻有些好笑。

“我應該早一點相信你。”葉維胸口悶著劇烈的愧疚和懊悔,他不是個擅於道歉的人,生硬地說出口來時,那三個字都似乎很呆滯:“對不起。”

“……”肖成諺沉默著笑了一下:“是我該早一點發現你。”

如果早一點發現,他完全可以給葉維更多。

現在的肖成諺,不能作圖,不能抓握,甚至連多出一隻手來撩開葉維擋眼的額髮都是痴心妄想。這樣無用的男人,連他自己都感到厭惡。

他曾經擁有過這一切,健全的肢體,強大的精神。如今想來卻是南柯一夢,多麼的遙不可及。

隨著代表他全部才華的右手毀於一旦,他作為正常人的生涯已從中暫停。

也許會很幸運地復原,也許就這樣一輩子無用下去。

用僅剩的那隻手把靠在肩頭的人小心地環在懷裡,有種相濡以沫的錯覺,讓肖成諺微微晃神。

彷彿即便右手不甚完整,自己殘缺的人生也找回了可以補全的那一塊。有人說人生是慢慢腐朽的過程,他卻只想和眼前這個人一起腐朽。

之前曾想過的“愛護葉維一輩子”,和現在的感覺,似乎又不全然相同。

明明是那麼漫長的幸福,偏偏無故讓人心底發酸。

105

手術的前一天,肖成諺在稀薄的晨光中醒得很早。

身邊臨時新增的看護床位上空空如也,被單完全地被撩開,從褶皺上還能判斷出曾經睡在上面那個人的修長體型,可是葉維已經不見了。

肖成諺微微一愣朝身邊看去,男人搬了凳子坐在床邊,正趴在他伸臂可及的位置睡得很熟。柔軟髮絲靜靜地散下,眼睫也低低垂著。房間裡暖氣開得很足,可那單薄的睡衣看上去還是有些扎眼。

這樣沒有不著涼的理由,放著好好的床不睡,卻趴來床沿將就。肖成諺皺著眉,便伸手去推睡得酣暢淋漓的某人。

“……葉維。”他目光裡略帶了無奈:“去你床上睡。”

“……”不為所動地讓肩膀聳了聳,男人很不情願地換個姿勢,繼續呼呼大睡。

“聽話。”

“……嗯……”在對方力道均勻的推搖下,葉維總算揉眼睛坐直,表情還遺留著一派如夢方醒的茫然感:“我怎麼睡到這裡來了……”

肖成諺細長的眼神微微一跳,已不是單純的無奈可以形容:“要問你自己。”

葉維狀似遊魂地站起身:“我記得昨天半夜是你說要和我換床的。”

肖成諺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表示理解:“看樣子……你是做夢了吧。”

聽到“做夢”兩個字,葉維還沉浸在虛幻中的樣子一下子消失,想起什麼似的倏地看過來。

“我夢見……”

喃喃地說了這麼一句,他又察覺地停下來,晃晃頭讓桃花眼裡的清醒再多一點:“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嗯?”對於他這種突然的要求,肖成諺有些驚訝。

“你腿又沒斷掉……”葉維伸手扯過他的領子:“走了,不要總是悶在病房裡。”

“在急什麼?”他的樣子就像一隻突然被誰踩中尾巴的貓……有趣之極。肖成諺不禁淡淡地笑起來。

“別多話,讓你去你就去。”

神情是極端嚴肅的,語氣是滿含懇切的……肖成諺定定地看了男人一會,方才笑笑道:“好。”

說到做夢,這幾天其實他也總是做。只不過內容記不清晰,只記得頭腦深處傳來的海浪聲,拍打著岸邊礁石,節奏均勻,帶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