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婉婷猶豫地道,“我覺得我輸不起了……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你覺得呢,邵忻?”
“跟隨你自己的內心,婉婷,以後的生活是你自己的,該怎樣走,值得還是不值得,是你自己的選擇。”
邵忻想著,有時候,我們不能不去相信所謂的命運,半生荏苒,也不過是浮生一夢,邵忻轉過去看窗外的陽光,落了一地,他恍惚地回想過去,他的這麼多年,掙扎過,淪陷過,也消沉過,但終究,似乎還是回到了起點,可是,和婉婷一般,他們都是,不會輕易再說愛的人了。他可以勸說婉婷,但說教誰不會,輪到自己身上,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也許是因為,自己就是身陷迷霧中的那個人,所以,所謂理智,所謂愛恨,全都看不清了。
婉婷看著他,將手裡的戒指脫下來放在桌子上,道,“邵忻,這個,我想應該還給你。”
邵忻微笑著接過了戒指,看向她,道,“婉婷,我真的謝謝你,真的,你在我父親最後那段時光裡對他那樣好,他真的,沒有什麼遺憾了。”
婉婷看向他,想了好久還是開口道,“邵忻,其實,你父親知道,我們之間只是,交易。”
邵忻猛地看向她,婉婷猶豫了好久還是選擇說了出來,她道,“你去北方的那段時間,伯父對我說過,他問我,你是不是曾經喜歡過什麼人。”
邵忻愣住,他沒有想到,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莫遠誠竟然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但自己對他的欺瞞,他還是選擇微笑接受,他聽見婉婷繼續道,“伯父早就知道,他對我說過,他知道你喜歡的不是我,但他活到最後,他不想看著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哪怕是為了做給他看,他也想讓你嘗試著,去愛一個人……他說,這麼多年來,他看著你過得很辛苦,他很,心疼你……”
邵忻是一瞬間落下眼淚的,聽著婉婷對他說的那些話,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心底蔓延開來的疼痛,他們之間,彼此都想讓對方安心,彼此都微笑著,接受了對方的謊言,原來這麼多年來,他自以為能夠對他好一些,再好一些,最後才知道,他和莫遠誠,都盡了全力去對待對方,只想讓對方安心。
那樣笨拙,而又真摯的,親情。
可他的愛情呢,邵忻苦笑一聲,他不知道,愛一個人,會不會如親情一般,數十年都不會去厭倦,親情,有血緣作為保障,而愛情呢,拿什麼做保障?
重光這幾個月一直都和邵忻保持了聯絡,不論自己有多忙,他都會給邵忻打一個電話,週末往返於兩個城市,有時候,只是為了和邵忻吃一頓飯,然後匆匆離開。
連錦官後來知道了也不由得道,“沒看出來,你挺有情聖的潛質。”
重光只得苦笑,端起桌上的朗姆一乾而盡,道,“錦官,你也失去過,你應該比我更懂得,那滋味,不是人受的。現在累一些,痛苦一些,總比顧影自憐一輩子好。”
錦官看著他,嘴角輕笑,“你就這麼確定,他會被你感動?”
“你知道,沒有把握的事,我絕對不會做。我現在,多給他一些時間,也給自己一些時間,畢竟決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這麼多年了,再一次遇到他之後我才忽然明白過來,我不能再失去一次。”
“重光,這條路,不是那麼容易走下去的,你知道,我當年是因為快死了,他們才同意,現在呢,你依仗的又是什麼?”
重光眼睛微微地眯起,“錦官,我既然有了這個決定,你知道,我就已經想好結果了。”
重光依舊在週末時候飛到南方,打電話給邵忻時他正在上班,重光也只是說了一句,我在樓下等你,便掛了電話。
邵忻一個人握著電話,想嘆氣,卻又不知該從何感傷起,那種感覺,總覺得是,無奈,大於漠然。
邵忻下樓就看到重光站在車門外等他,一輛黑色的BMWX6,車子才剛買不久,邵忻記得上次重光來這裡時還沒有見到這輛車,邵忻心底無奈著,這樣看來,下次是不是就打算買一套房子打算打持久戰了?
重光走過去迎上他,體貼地給他遞上外衣,“天氣冷,仔細身體。”
等邵忻坐上車後他才轉過來對他微微笑了一下,“想吃什麼?”
邵忻剛才沒發現,現在離近了才覺得,重光似乎很疲倦,雖然他不說,但從面色上就可以看出來,等車子開上嘉陵路時邵忻才微微地問一句,“你這幾日,很累?”
重光怔住,隨即像是聽出來邵忻話語裡的意思,轉過來對他輕笑開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