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注意到少年的舉動，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因此當他一個轉身，藉助著透窗的幽光看到少年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險些掉下床鋪。

梁霓猛地撲進男人的懷中，小腦袋鑽進小爹爹的懷裡，一雙手臂緊緊地抱住小爹爹的身體，彷彿只要他稍有放鬆，對方就會立即消失一般。

“……你怎麼還沒睡啊？”梁楠扶住床邊，才穩住自己的身體沒有被少年突如其來的動作撞到地上，他伸手欲拉開少年那緊緊纏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可少年感覺到他的意圖後，手臂就摟抱的更緊了。

梁霓沒有抬起頭來，他埋在男人的胸口傳出悶悶地聲音，“小爹爹……你不要理霓霓了嗎？你生霓霓的氣了嗎？可是你為什麼要生氣呢？我做錯什麼了嗎？”

梁楠嘆息著，揉上了自己的額頭，那裡正突突地跳著疼，自己生氣了嗎？也許吧，但他不是生少年的氣。他當然知道單純的梁霓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沒有意圖的，他可能只是想要像電視廣告裡看到的那樣，和自己的小爹爹表示一下親近。

他生的是自己的氣，因為在被少年強吻的那一刻，他竟然覺得他的霓霓是那麼的可愛，甚至不想要放開對方，他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念頭，這念頭太可怕了。

當初想要收養霓霓一方面是因為同情他，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心裡總是莫名其妙地放不下少年，他只是希望給梁霓更好的生活，少年是個懂事的孩子，他有權利過的更好。

而剛剛自己竟然對他動了邪念，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被原諒的，難道他是要把少年從地獄裡解救出來，然後製造另一個深淵給他嗎？

“小爹爹沒有不理你，也沒有生你的氣……”梁楠無法將少年從自己的身邊拉離，更不可能再像剛剛那樣動作粗魯的對待他了，所以他任由對方抱著自己，他則輕撫著少年的脊背，安撫著他的情緒，“……只是以後別再做那樣的事情了……”

“霓霓知道了……霓霓以後再也不敢了，小爹爹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梁霓在男人的懷中猛點著頭，聲音哽咽，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為了防止兩人一個不當心滾落到床下去，梁楠抱著少年向床的中央挪了挪，“小爹爹不是說了嘛，沒有生霓霓的氣……”他並不想嚇到少年，更不想讓他難過，最讓他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少年那小心翼翼、可憐兮兮的和自己說話的模樣。

他無法忘記自己在剛剛收養霓霓時，對方那做任何事情都謹小慎微的模樣，他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什麼地方出錯後就會讓他的小爹爹不高興。

梁楠曾經花了很多的時間，改變梁霓的想法，讓他知道他是可以隨意表達自己的情緒的，而並不需要可以的壓抑。

可今天他卻讓少年難過了，他那生怕會讓自己生氣，害怕自己會不理他的擔驚受怕模樣，揪疼了梁楠的心，但他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我知道的……我能感覺得出小爹爹是生霓霓的氣了……”少年的聲音哽咽，他埋在男人胸口的頭稍稍離開了些，卻不曾抬起來，“我知道……小爹爹和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所以……所以是不能像電視廣告裡那樣親密的對不對？”少年的聲音開始變得含糊不清，他原來哽咽的聲音，此刻已經變成了抽抽搭搭的哭泣聲音。

“你……哭了？”梁楠措手不及的同時也有些震驚，梁霓向來不是愛哭的人，他很少會哭，之前他壓抑自己的情緒，不允許自己哭。後來他學會了表達情緒，但也從來不曾哭過，可今日他卻哭了。

梁楠雙手捧住少年的臉龐，少年頰邊的淚水在幽幽的亮光下泛著晶瑩的光，男人心疼的用指腹抹去那一連串的晶瑩，但少年的淚水卻因此氾濫的更多，他似乎變得更委屈起來。

梁楠被少年的眼淚徹底的打敗了，似乎只要是和少年有關係的事情，他就毫無招架之力，但男人也是第一次如此的不知道所錯，只因看著哭得淚人一般的小人，他的心真的疼得蝕骨。更何況惹得小人如此哭泣的人，竟然還是他這個小爹爹。

第五章　霓的消沉

男人用自己的額頭頂著少年的，他甚至能夠嗅聞到少年臉頰上的溼氣，彷彿也嗅聞到了淚水鹹鹹的味道，輕柔的用指腹抹去那不斷留下來的淚水，他低啞著聲音道：“霓霓……聽小爹爹的話，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哭得小爹爹心很亂的……”

“嗯嗯……我會乖的……我不哭……霓霓不哭……”梁霓抽抽泣泣的重複著說，他低垂著眼眸，盯著某個地方，但那空洞的眼眸中只有眼淚，而沒有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