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汽水喝,這個小子就是陳家明,後來也做了我的小弟,你在我那裡的時候見過,他做我的小弟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欠我的汽水錢一直都沒還。”
“23歲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人在黑社會的日子可以被埋沒但決不能被看扁,所以我帶著阿仁和阿明過濾掉那些野攤子,專找正經大幫派拜山門,不大也可以,小有名氣的我們也能先屈就。但自那開始我發現一個規律,那就是我跟的大佬都沒有健康長壽的福分,入幫之後多則兩個月少則半小時,大佬不是掛就是殘要麼失蹤要麼癱瘓。阿Ben原來是個十年大幫派大佬身邊的二把手,結果我一入幫他大佬就被一個新起來的連名字都沒有的野攤子辦了,一顆自製炸彈,火葬費都省了。後來阿Ben跟了我,因為我剋死了他大佬,並且害怕我再剋死他將來的大佬。”
“25歲,我現在覺得被人叫做千古絕煞留名黑道史實在不是件能挺胸抬頭的事,尤其是連區區兩萬塊的賬都收不回來的煞星。白天在巷子裡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至少你不會比我衰,現在看起來卻好像是,你可以一邊解救我的衰一邊讓我換個方式更加衰,但其實講不清哪個更好一點。我覺得我讓你住過來一定是個錯誤,但又不確定這個錯誤是不是會帶來意外驚喜,就像我兩年前三年前不管多少年前做每一個決定時一樣,現在那種澎湃又好奇的感覺再一次出現了。我覺得這一定是我黑道生涯的又一個轉捩點,衰運走到頭,老子要轉運了!!!”
紀英雄振奮地揮起拳頭直指夜空,但他打了石膏上了夾板的中指則寧折不彎得相當顯眼。
周豪傑默默聽了一路,終於能開口講話,“但你講的那些轉捩點都是以收小弟為標誌的。”
紀英雄收回拳頭和中指,“別客氣,我不介意當你的老大的。”
周豪傑搖搖頭,“我不混黑社會。”
紀英雄又想了想,“你介意不介意這個月交房租的時候多加兩百塊我的醫藥費?”
周豪傑側目盯著他,“醫藥費本來就是我花的。”
紀英雄做出個苦臉,“我好餓啊。”
周豪傑面無表情,“你那裡現在什麼吃的都沒有了。”
紀英雄若有所思地抬頭看天,“我們明天去看電影吧?”
周豪傑停下腳步,閉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平靜地露出溫和的笑,“現在開始請你好好講話,你到底想怎樣!”
紀英雄也停了下來,轉身面對著他波瀾不驚地開口,“跟我一起幹吧。”
周豪傑斬釘截鐵,“不幹。”
紀英雄補上一句,“我不當你的老大。”
周豪傑不為所動,“不幹。”
短暫的沉默。
紀英雄:“那剪刀石頭布。”
周豪傑:“不要。”
紀英雄:“別這麼膽小。”
周豪傑:“不。”
紀英雄:“別這麼膽小。”
周豪傑:“……”
看著周豪傑無可奈何地伸出手,紀英雄樂了,“來,剪刀、石頭、布!”
周豪傑出了剪刀,紀英雄出了中指。
“你知我現在彎不了手指。”紀英雄邊講邊笑得快撲街。
周豪傑抿緊了嘴巴,再也沒講話。
===
周豪傑很小的時候不叫周豪傑,叫周什麼他也不記得了,只是大了之後某次聽媽媽提起,說他小時候體質古怪,走在街上身後落花盆,站在原地耳邊飛利器,過個馬路車子擦著後腳跟呼嘯而過,如此種種,好像是天生命裡帶衰卻又偏偏總差一步趕上,父母一合計覺得這孩子不是中了邪就是命格不好,於是提前半個月預約了一個大師來給他算命。
那個大師長得什麼樣子他也早就忘了,印象中是個戴著墨鏡捏著紫金菸斗的老人,捏著他的手骨琢磨了半天才慢悠悠地開口,“這個孩子的命盤八字看來,他是五行屬水,不過天生命硬,成年之後如果做正行不出三個月就會橫屍街頭,所以事業要走偏門,姻緣要找相沖相剋的才能長久,而且這名字也要改一改。”
“怎麼改?”父母問。
“早年有個著名的人物叫華英雄你們聽說過吧,”大師道,“膽識過人智勇雙全,不過他也是命格不好,歷盡苦難,但最終都被他一一化解,終成楷模。所以我看你們的孩子不如就改名叫豪傑好了,古有英雄驍勇,今有豪傑爭鋒,消災擋禍,處處逢源。”
邪門的是,改名之後的日子他確實沒再遇到過掉落的花盆橫飛的利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