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他,為什麼垃圾食品都這麼好吃。
顧今生穿著一身警服長身玉立地擠在一群紅領巾小白領裡,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溜圓兒的眼睛左右張望,嘴裡回答道,“張大媽,昨晚我值班,今天早上剛收班要回家呢。”
張大媽瞧著眼前顧今生迫不及待的小摸樣愈發喜歡這個比自家兒子大不了的人民警察。誰說現在警察都黑,小顧可是這一片兒出了名的好民警。每次颳風下陣雨,顧今生路過,二話不說地幫自己把東西收拾好。
“張大媽,豆漿饅頭馬耳朵。”顧今生一看時間,不能磨蹭了,最終在心愛的馬耳朵和油條中二選一,其實他頂不愛吃饅頭的,乾巴巴沒味道。要換平時,他必當全選油炸的垃圾食品,不過今天時間來不及。
這馬耳朵剛炸出來噴香可口,但是放久了就癟了難吃,於是,我們可以看到平時極是嚴肅嚴謹的顧今生同志將豆漿和包子掛在車頭,嘴裡叼著個馬耳朵,蹭蹭地騎了上去,隨著車頭晃盪晃盪的早點,一路狂奔。而與之形成對比的是,他像小動物吞食一樣,一點一點蠕動地將嘴裡的金黃色馬耳朵幹掉,迎著晨光沿著一順兒揚揚撒撒的三角梅花牆下一邊吃一邊騎走了。
他得去最近的售票點買兩張演唱會的門票。
顧今生十八歲時上長洲市警官學院,十九歲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地從一個扒手那裡搶回一個包,而包的主人是周子遷。然後,他和周子遷順理成章地成了朋友,他們花三年當好朋友,或者可以說周子遷花了三年掰彎一個警官學校的直男,再花三年當好基友,已然已經相識相愛七年。
其實在網購這麼發達的今天,早已經有了網上訂票,身為一個宅男,顧今生居然對淘寶都一竅不通,更加木有網銀,著實不可思議。他的工資不多也不算少,但是每一筆都有必須花該花的道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記在小賬本里,他得給奶奶請保姆,得為將來開始存一筆錢,再加上生活必要的開支……
顧今生不知道有沒有七年之癢,但他知道,這輩子大概就是這麼過了。
他二十五,周子遷三十,他是普通民警,周子遷是開著不大不小一家公司的老總。他們各自忙著自己的工作,但又離不開彼此。周子遷經常出差,在離公司近的地方也有房子,但因為顧今生剛好分配到這邊於是特地在附近的安然裡小區買了套二手房也弄了個家,大部分時間,倆人都住在這邊,除非周子遷晚上應酬或者忙到太遲。
當所有的炙熱的感情歸於平淡時,日子如流水一樣滑過去,可是卻又彼此無法分離,就像魚和水,再平常不過,再無法割捨不過。顧今生和周子遷的生活就像他們住的小區名字一樣,安然裡,常住安然裡。
顧今生曉得如今的周子遷經濟當然算是好了,但他同樣也是男人,賺著一份工資養活自己,是必須要的。所以,周子遷還房貸,顧今生負擔生活費。一有餘錢,他就趕著存起來,平時也是絕不亂花錢,甚至在李瀟看來過著有點小氣巴拉的生活,對自己小氣巴拉,比如,顧今生剪個頭髮是絕對不會超過二十。
顧今生又怎麼不知道有錢不花是傻子的道理,可他有時候拽著手裡的小存摺想,自己和周子遷是要這麼過一輩子的,兩個男人老了也不會有孩子贍養他們,周子遷做生意今天好明天也許就會破產,世事難料。他可沒忘記,最困難的時候,周子遷和自己分吃一碗泡麵,倆人推辭來推辭去,麵條被水泡到發脹。
於是,花三千塊錢買兩張演唱會的VIP門票對於顧今生來說真是太奢侈太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了。可是,這個即將來長洲市開演唱會的老牌國際組合是周子遷年少時很是喜歡過的,至今他們住的地方,還有一套周子遷悉心收集的全套正版CD。
顧今生將三千塊錢換成的兩張票小心翼翼地收好,腦補了下週子遷和自己一起去看演唱會,雖然他對這些外國人完全不懂,但一想到周子遷應該會喜歡,於是覺得這三千塊錢也值了。周子遷最近似乎很忙,三天兩頭地就在外面跑,而且自己工作之後經常值班,就算難得休息也有各種突發情況,倆人忙起來還不如人家異地戀的,聽一場演唱會好好休息下,也是應該的。
顧今生心滿意足地揣著兩張票心情愉悅地蹬回了安然裡小區的家,一覺睡到了下午。
顧今生不是睡醒的,是直接餓醒的。餓醒之後的顧今生翻了翻家裡的冰箱,除了幾根蔥頭半截紅蘿蔔空空如也。因為最近周子遷經常沒回來,自己一個人也乾脆懶得開火,再說,他做飯還不如人家周子遷。於是,顧今生洗了個澡,出門覓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