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風點點頭,站起身,“你兒子挺可愛。走,出去說。”
倆人一前一後走著,任非雲慢印風半步,看著他高低交錯的身影,蹙眉。
墓園門口,印風遞了根菸給任非雲,自己點了根,朝任非雲搖了搖打火機詢問,任非雲搖頭,只把煙夾在手中,低垂著。
印風笑道,“你兒子挺有意思,就是喬葉不在他身邊,沒媽,挺可憐。”
任非雲:“小風,我當年……”
“停——”印風做了個手勢打斷他,“別提當年,提到就肉疼。對了,你兒子多大?看著不像三四歲啊,第一眼我還以為是大孩子。”
任非雲悄悄握住拳頭,道,“四歲,小孩子竄得快。”
印風熟稔地拍拍任非雲肩膀,“不錯,像你,特爺們。”
任非雲努力半晌,也沒能扯出個笑。印風道,“走吧,本想跟我爸說些話,也沒啥好說的。剛回來那陣,做生意敲了你幾筆,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這人,說真的,那會兒怕你呢。”
任非雲跟在印風身後,“怕我?”
印風抱歉地聳聳肩,“怕你拉著我回去幫忙唄,我就想踏踏實實過日子,那幾塊蛋糕錢,任總不至於要我還吧?”
任非雲搖頭,“不會。小風,郊區那座房子,登記了你名字。就當……就當是以前的補償。房產證我回頭讓人送去給你。”
印風看看任非雲,笑道,“這算是退休金了?”
任非雲對上印風的笑臉,閉了閉眼,忽然大跨步越過印風,道,“我去把車開過來,你等。”
他背對著印風,印風只能看到,他愈發大的步子,跟戰場上的逃兵一般。
“最近都還好?”任非雲邊開車邊問。
印風鼻孔對著車頂噴氣,“挺好的,就是上次我送去皇家一號的賬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人來付。”
“賬單?”
“你小弟找人把我店砸了,賠錢天經地義啊。”
任非雲眯眼,“什麼時候的事?”
印風樂呵,“任總,不然直接把支票簽了給我吧,你別告訴我身上沒帶支票本子。”
任非雲重複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這週三。”印風看著任非雲沉下的臉色,笑道,“可千萬別為我抱不平,又不是啥大事,我你還不瞭解麼,沒那麼容易欺到。”
任非雲斜眼瞥印風,那人正表情自然地和自己開玩笑,嘴角的笑很淺很淡,卻很真誠。
車子猛地剎住,印風跟著慣性整個人往前衝。
任非雲握緊方向盤,心中泛起滔天波浪。這人本來就是我的!憑什麼現在要放他走?如果他在我身邊,我會保護好他,我會盡一切可能彌補欠他的一切。我為什麼要壓抑自己?為什麼?
“喂,你咋啦?”印風在任非雲眼前搖搖手。
眨眼間,任非雲伸手握住印風的。瞬間車內氣壓驟降。
印風眨了兩下眼睛,張揚的表情全部褪去,無神色地開口,“放手。”
任非雲眯眼和他對峙,再一次,挫敗地放手。
他記不清是第幾次了,似乎這樣的場景在印風回來後發生了好幾次,每一次自己都慘淡收場。年輕人的愛情裡,喜歡爭個主動權。任非雲不年輕了,三十多歲的男人,事業有成,卻跟個閨女似的守身如玉,他不知道和印風之間還有沒有愛情,主動權他也不要。他只知道,再沒有人,會像那一年的印風一樣,陪他打下如今的任家王朝,為他一句話而赴湯蹈火,鮮血淋漓卻從不喊一句疼。一句話,他捨不得,他放不下。
印風頭疼地拍著腦袋,“任總,別這樣成不?我沒虧你的欠你的,怎麼總整的我多對不起你似的。你要真看到我難受,那以後咱倆也可以迴避著。說真的,我真不怪你,你千萬別歉疚什麼的,牢裡四年簡直就是在修身養性,我學到特多。所以現在對著你,我也能這麼坦然。要是四年前的我,肯定做不到。你看,這對我來說是好事兒。”
任非雲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抿唇開車。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尷尬了下來,印風在心裡罵任非雲,禽獸,傻逼,腦殘,認死理,不變通,我去你媽的……全罵了個遍。
下車前,印風忽然回頭道,“記得支票……”
剛推開疊影的大門,印風愣在原地,隨即又退出門,看了看門牌號,繼而再次走進。
小鬼手捧布丁奶茶一杯,那牌子印風認得,五十米開外的避風塘所產。周清正端著蛋糕出來,見著印風站門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