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勳異樣地看著陳諾:“你真的很可怕,偏執得像個瘋子。也許我一開始就不該跟你在一起,跟你這種人一旦分手,遭到瘋狂的報復是肯定的。”
“呵呵……”陳諾低低笑了一聲,似乎在嘲諷葉勳到這一步還說這種話,“你不是很想讓我變成瘋子嗎?你以前讓我精神失控,聽說你接受審訊時也嚐到了瀕臨崩潰的滋味,很不好受吧?我敢說你現在嚐到的痛苦,不夠我當初的十分之一,因為你是罪有應得,我是被冤枉。——誰是瘋子?瘋子是你吧!為了一點地位,就害死戰友,迫害自己最親密的人。葉勳,想想你過去對我做的事,你那些行為是有多瘋狂失控?正常人都沒法相信你會這麼做,可你卻真真正正地做了!我要是軟弱一點,都能被你逼死了。”
顧衛南看向陳諾那堅毅的表情,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陳諾親口對葉勳當初行為的控訴。在受傷最深的時候,他沒有說;在跟自己唯一提起的那次,他也沒有說。也許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吧?直到今天,葉勳終於敗露,陳諾用這樣有力的方式還擊了葉勳。瘋子?精神病?如果陳諾這樣也算,那全世界的人都該瘋了吧……
葉勳已經再度沉默,陳諾卻無視葉勳的沉默,把最後要說給他聽的話一起說完了。顧衛南覺得,陳諾大概還是希望葉勳能夠有一點反悔的表現。人在利益面前停不下追求權勢的腳步,也許在失去一切,不得不停止的時候,才會因為回顧起過去而有所悔過。
“……年前我和衛南去曉天家了,他父母還問起你怎麼沒來,是不是忙得病了。”陳諾看著葉勳說,“他父母對你印象真是很好。”
“……”葉勳還是保持沉默,但是眉頭卻皺了起來。
“我說你因為受賄被抓了,他們都覺得你很可惜,還說等允許親人探視了,要來看你。”
“……”
“為了老人的心情,我沒有說出真相。以後我會去照顧他們的。”陳諾繼續說。
“……”
直到最後離開,葉勳一直沉默,陳諾說完之後也沒有停留,很乾脆地離開了。顧衛南覺得,這很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私人談話。
“你覺得葉勳只是為了掩蓋自己,才去照顧肖曉天的父母嗎?”走出房間以後,顧衛南在光線有些陰暗的走廊裡問。
“我希望那是他內心愧疚的表現。”陳諾平淡地說。
“你覺得他出來以後會不會報復?”
“他還是老實改造比較好,不然他會很慘。”陳諾一點都不在意。
“也是,”顧衛南贊同,“等他出來,我的級別都升好幾次了。”
離開B市看守所,陰沉的感覺立刻不見了。外面陽光明媚,綠化帶裡的植物都藉著春天的溫暖適意在瘋長。陳諾長長地舒一口氣,拉住顧衛南的手。顧衛南再次習慣性地鬼鬼祟祟看了周圍一圈,然後很享受地跟陳諾牽起了手。
現在他肩頭上已經有了帶級別的肩章,不再是光禿禿的紅闆闆了,顧衛南覺得自己頓時比以前帥了很多。雖然兩個穿著軍裝的人手牽手依舊很古怪,但顧衛南很不要臉地覺得起碼自己跟陳諾很般配,至少在高度上,他已經跟陳諾差不多持平了。
“你會一直在部隊吧?” 顧衛南被陳諾上次的話嚇得不輕,忍不住想起來跟陳諾確認。
“嗯,只要不出意外。”陳諾說。他倆繼續沿著馬路邊聊邊走,軍用皮鞋在馬路上輕輕踏過,發出很有節奏的好聽聲音。
“真好。”顧衛南口水兮兮地盯著陳諾,“我真覺得你是穿軍裝最帥的軍官,沒有之一。”
“呵呵……”陳諾已經對顧衛南的花痴表現自動免疫了,“你呢?”
“我想混夠級別就轉業,然後進司法部門。以後再有類似的事就可以真正幫到你了,不接觸不知道,好多案子水真深。像葉勳,他得牽涉到好幾十人了吧!那些小嘍囉都不算了。”
陳諾對顧衛南的熱心汗了一下:“這話怎麼就像醫生對人說‘歡迎常來’一樣彆扭。你以為我會碰到多少類似的事啊?”
“嘿嘿。”顧衛南不好意思地笑著混過去,問他最關心的問題,“你的調令下來沒有啊?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一起上班?”
“這個……”陳諾遲疑了一下,“我可能暫時不能跟你一起上班了。上面讓我去代理一下B市的支隊長,那邊被葉勳搞得領導崗位都空缺了,需要重新整肅一遍。”
“啊!”顧衛南大為失望,“去那個破地方幹啥?呆多久啊!別等我轉業你還不回來。”
“最多一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