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打擾我們。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你是不信我?”他一貫驕傲難測的面目已經一點
意義也沒有,我也曾是驕傲的難測的,現在對要死的人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的模樣很駭人吧,我愣愣看他形如偶人,他冷冷放開了我,“只是一個侍
衛,你信他卻不信我。”
我跪在地上,繼續去抱那個失去意識的人,我把下巴擱在他臉上摩挲,一片
溼漉漉,我在痛哭:“我要你活著,我要你活著!你是在生我氣嗎?我要他們打
你是因為我要漂漂亮亮出場解救你好讓你永遠記住我最光彩的樣子,我要你娶萃
是因為你這麼這麼喜歡著她,我有沒有特別想得到的東西?有啊有啊,你不知道
那就是你嗎?你怎麼能不相信這世上有一見鍾情?我愛著你,我再怎樣騙自己你
是妹夫你是好兄弟但我還是在愛著你!”
秦展聽不見,他睡著了,是雷煌射殺他,就在我面前。
“夠了!”雷煌再次抓起我,他捧住我的頭顱,使出大力要捏得粉碎:“歐
陽念,你怎麼敢在我面前說出這種話?你忘記你那晚對我說的話!——除了我沒
有人能得到你。”
他猛地推開我,又舉搶。我抓著他槍口,拿身體去堵。我們都失控,在鮮血
和欺騙面前,全都亂了陣腳。
他是真要殺死他。他是真要快被他殺死。
幸好,彷彿天降奇兵,我的幫手破門而入,是威威接到我半路上打的電話帶
人趕來了。
威威後來說,我那時的樣子真的好可怕,好猙獰,我滿手的血,身上也是,
臉卻白得像冬雪,好像是個穿紅衣的厲鬼一樣。
什麼都不要再說,什麼都不要再聽,我告訴你們結束了。GAME OVER 我不想
再待在什麼病房外面,我不想再聽別人告訴我什麼噩耗,就這樣吧,就可以了。
真的就可以了。
所以,當他活過來的時候,我一點也不驚訝,所以,當他活過來的時候,我
一點也不想再見他。我覺得我是註定不幸和為別人帶來不幸。所以,想讓所有人
好好活下去,最好是我不要再活下去,而我,再看到所有人好好活下去前,真的
不想去死。
三個月裡,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別墅裡,一百個侍衛守在方圓半公里,我什
麼都不擔心,我也足不出戶,只要媽媽來看看我。監獄不過如此。我釣了很多魚,
在溪水裡釣到好多傻魚,有一個月夜,我釣到一條好大的紅色魚,尾巴金光燦爛,
我問它:你前世是龍公主吧?你來世會變成大美女回來找我吧?假如你變成了,
你還會記得我嗎?假如假如假如——她大概被自說自話的我嚇住了,尾巴一擺,
就居然輕鬆逃脫了我的束縛,嘩地掉進了水溪,最後只濺起我滿臉的銀白漣漪,
我的紅色美人魚。
三個月後,秦展好了。也沒什麼。也沒什麼。大家還是老樣子,我們就是一
家人。
我第一次去看他的時候,春暖花開,醫院的白窗簾總是給人非常安詳和潔淨
的神聖感,特別是在高高飄起來的時候,長長的穗子就鋪開來,那時的萃就坐在
白窗簾下,精巧的唇微微翹起是依稀笑的模樣,她坐在他旁邊安靜給他削蘋果,
大小姐的技術還是這麼爛,我在旁看得驚心動魄,而秦展接過吃起來,還是甜甜
蜜蜜。
我看著他們,他們也看著我。那一刻,覺得自己十分多餘。
他看上去果真是非常得好了,他的面目仍然清俊而微微剛直,他的傷口快痊
愈,他的人生還是風順,他的眼神是那麼明亮那麼有神,是那麼正常那麼正經,
我立刻知道他不是我的;只是那一刻,當他幾乎就死在我的懷抱,而我滿手滿身
淋漓的血也快要死去,我才產生錯覺:他或許馬上就要變成我的了!有點昏眩,
有點悶氣,我拖了把椅子在床尾坐下,漫不經心說無關痛癢。
“歐陽。”他喊喊我,是招呼是親密,他咬著他那大蘋果,含糊喚出我的名
字,“你來了。”他見到我是高興的,如同許久不見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