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明澤……”翟洪海無可奈何般放低了語氣,有些哀婉的勸道,“同升組……就算,當年悟啟調查的是這件案子,也不一定就能證明出……”
“的確,我是搞不清黎秦聲那人背後到底做了什麼,但是他一定知道,或者說肯定能得出些什麼線索……我父親和母親的真正死因。”
“翟叔,我這輩子都敬不了孝道了,至少,還請我能讓自己死前瞑目,讓爸媽安穩長眠。”
翟洪海咬牙抬頭對望著眼前的年輕人,他還記得那是多少年前的雨夜,曾經還是年少的孩童在葬禮上哭到幾近昏倒,那是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隆重葬禮,按照烈士的待遇,給與的是自己最好朋友以及他妻子的厚葬,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在提醒著那個依然年幼的少年,在一夜之間從溫暖家庭變成了無所求的孤兒。
季悟啟和妻子桑梓在警局裡是很受人愛戴的夫妻,處事幹練,獲得過多次的精緻勳章,榮立過一等功,光滑之後卻為人異常謙和,寬厚仁義,是不可多得的好乾警,連同他們的孩子季明澤,在警局裡也是人見人愛。
那場葬禮所帶來的不僅僅只有悲哀,還有數不盡的仇恨。
不光是自己,一向尊敬著季悟啟的其他年輕警力,對於那對夫婦倆的離去,都失聲痛哭起來,然後打定主意,一定要抓住罪犯,才能告慰與世長辭之人的英靈。
可惜這麼多年過去,當初許多的老警員都年事已高,再也沒有其他的精力來重新審視那次命案,他們當年花費了無數人力和精力都沒能得知最初季悟啟到底查到了什麼以至於連性命都賠上,幸運的是那時季明澤還小,而父母出事的時候他正在外地同外公外婆遊玩,因此逃過一劫,似乎敵人也是認為那樣太小的孩子必定不會有何作為,所以……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對方。
而事實證明,記憶會隨著時間而緩緩淡去,年華會跟著光陰漸漸老化,但是,只有仇恨……不會被遺忘,也不能被遺忘。
季明澤小時候很是討人喜歡,長著一張白白胖胖的臉蛋,嘴巴很甜,很愛笑,每逢放學時嚴肅的警局裡都能聽見那個孩子清脆如同銀鈴般的歡笑聲,就連平日裡不苟言笑的老局長也很是寬慰的喜歡這個孩子,每每季明澤都能從老局長那裡變戲法般的得到一些糖果,或者是可愛的紙人,然後被母親桑梓開開心心的領回了家。
所有的,幸福,快樂,以及無法預知的痛苦,沒有承受過的孤獨,都終止於那個滂沱雨夜的葬禮。
警局裡當初有很多人提出想收養季明澤,畢竟剛剛經歷了喪失雙親之痛,很多人都想幫這孩子一把,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辦理某些手續,季明澤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四處尋找這個孩子,最後得到的只有老局長的一番話:
“放心吧,他在我那裡。”
《蜉蝣而上》22
翟洪海看著老局長,這個人的心情絕對不亞於自己的沉痛,但看見他那幾乎有些猙獰般的皺紋,他甚至開始有些擔心,似乎那些溝溝壑壑中隱藏著是自己未知的不安。
然後……不安應驗了。
仇恨和悲痛可以化為力量,這是他很早就知曉的道理,但是他從心底裡並不希望背棄著那些傷痛,將本不應該擁有的情感轉移到那個少年的身上。
可惜的是,當季明澤以全警校第一名的優秀成績畢業後出現在自己面前,當他四年前莫名的消失結果又帶著一身的疤痕回到這兒,翟洪海看到的不再是當年拿著糖紙開懷大笑的孩童,也不再是當年葬禮上哭得嘶聲裂肺的少年,展現在自己眼前的,被老局長所調教而帶領出來的,是一個他已經完全不瞭解對方成長的男子。
雖然對方還是尊敬的稱呼自己為一聲“翟叔”,雖然他那愛笑愛鬧話多的性格還是沒變,但是翟紅海可以鮮明的感覺到,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自己最初那個用著童音軟語整天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叫著自己叔叔的孩子,那個胖胖的臉蛋已經完全摸出了細微的稜角,整個人變得更加的帥氣而絢爛奪目,硬朗的臉龐是完美無缺般的潦倒眾生,笑容還存在著嘴角旁,卻已然不是他熟悉的弧度,更加玩世不恭,而眼神裡卻冷到冰點,飄忽不定般無論頂著怎樣的一張妖孽的璀璨臉龐,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他那沒有溫度的唇角所勾勒的堪稱完美的弧度。
他不知道老局長到底是怎樣將那個人見人愛的孩童訓練成這樣老練而冷酷的男子,亦不知道他到底是承受了怎樣非人的待遇才能將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