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滅了,初步善後結束,他拎著酒來到了湖邊。
這個湖位於郊區,緊鄰陽光假日酒店,平時白日裡幾乎都不見人影,更不用說晚上了。
月光很亮,皎潔的光芒穿過樹梢,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風一吹來,光影搖落一地。
程文坐在湖邊,一手煙,一手酒,眯著眼睛看微風把湖面吹的皺成一片,湖面柔波萬頃,銀鱗一片一片在湖面跳躍,端的一副秀美景色。
周圍很/安靜,又很嘈雜。他聽到了蛙聲,蟋蟀的聲音,不知名的鳥叫,還有……自己的心跳。
心臟跳的很厲害,那麼慌!像是要從胸腔裡衝出來。
程文又抽了一口煙,才發現手抖的厲害。
沒了!十年的努力,沒了……
眼睛很酸脹,眼淚幾乎衝出來,又被他強行忍住了。
他捏扁手裡的易拉罐,站起身來,狠狠扔到湖面上。
一聲發悶的響聲,易拉罐消失在月光下,隱沒在萬點銀鱗中。
“我□□媽個逼啊!”
大吼著罵粗一句,心中悶氣少了許多。
“有什麼了不起啊?不就是一場大火嗎?不就是傾家蕩產嗎?不就是一無所有嗎?有什麼可怕啊!”
“你他媽的有本事啊!有本事燒老子鋪子啊!老子以後要是見了你,非得一腳踢死你!”
“老子他媽的誰啊?老子程文啊!社會上闖出來的!”
“你以為一場火就能打倒我啊?老子偏不!”
“老子會東山再起!不就是重來一次嗎?你當老子怕嗎?啊?老子怕你個屌啊!”
毫無章法的嘶吼一番,他一腳踢飛腳邊的空酒瓶,瀟灑的擺擺手,轉身走了。
剩下的就是善後了。處理倉庫裡積存的貨物,賣房子,賣車子,能賣的都賣了。又低聲下氣求爺爺告奶奶的東挪西借不少錢,都先拿去安撫店裡員工,還有賠償周圍無辜受連累的鋪子。
就算是這樣,也還缺了不少錢。
他剩下唯一能賣的就是手裡的裝潢公司了。但是他知道這個是絕對不能賣的。賣了,能緩的一時急,但是那是殺雞取卵,這輩子還債都沒把握。
火場那邊還在勘察失火原因,等出結果至少一兩星期到一個月,原因確定了,保險公司才會理賠。
他大概算了一下,所有錢全到位,保守估計,他還要倒欠至少八百萬的外債。
哈,一夜從富翁變負翁,這人生簡直是太具有戲劇性了。
他僵硬扯著嘴角笑一笑,牽扯到了唇上被火氣衝出的大水泡,疼的直打哆嗦。
今天就是他搬家的日子,這些天,他在市裡最老舊的北小區租了套房子,非常便宜,小平房,是以前一個老廠留下的員工宿舍,有近三十年的歷史了。房子雖然不大,但是該有的倒都還有。
一間臥室,大概四十平,一個小廚房,廚房邊上還有個一點點大的小臥房,大概只有十五六平米大,還帶個小院子,放個電摩什麼的地點剛好。衛生間是公共衛生間,得走出巷子再拐個彎才能到。
程文以前吃過苦,條件艱苦點也不在乎,就衝著這裡便宜。
搬家那天,封玥和張思全都來了,張思全還帶了健身房裡的幾個健身教練過來幫忙一起搬。
楊嘉也帶著男朋友來了,一群人乾的也快,不到半天,就全搞定了。
“程子,我早說過了,你沒地方住就先去我那。你看看這都什麼房子啊?你看這牆皮皸的,手一抹就一大片的掉。而且這房子太矮了,這夏天快到了,天氣一熱,你這裡準管跟火爐一樣的,熱不死你也悶死你。”張思全看著程文揮汗如雨進去,滿臉不贊同。
“哥,張大哥說的對。你要是沒地方住,就住我家去啊。我媽都在家裡留好你房間了,你幹嘛這麼堅持啊?”楊嘉看他這新住所,也是滿滿的心疼。
“少囉嗦了,這裡雖然破,好歹老子一個人在這裡,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高興的時候還能在院子裡光屁股跳迪斯科,去你們那不方便。你們這個時候肯借錢給我就是看得起我了。”
一切安頓好,張思全硬是拖著他們去飯店吃了一頓,之後程文一個人回自己的新家,一眼望過去,說不心酸那是假的。
牆角都被日雜用品堆的滿滿的,他走過去,分門別類的放好,一直到半夜才全部收拾好。
再次看看這個房子,雖然破一點,好歹能住。自己弄的乾淨點,也不比原來的房子差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