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等待最後宣判的犯人,或者等待最後一擲的賭徒,手腳冰涼心跳如擂鼓,咚咚咚,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他聽見豐子臻問:“你也玩兒啊?”
“嗯,”雲知說,“我……我去給妞妞熱杯牛奶,你慢慢玩兒。”雲知到底還是不堪壓力,匆匆忙忙落荒而逃。
豐子臻看著他慌慌張張,差點兒左腳絆右腳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個網遊而已,至於慌成這樣?除非……他心裡有鬼。
這一剎那,豐子臻幾乎肯定,雲知就是藍滄浪。
而且雲知多半早在遊戲崩潰之前就看到了自己留下的號碼,認出了他的身份,有意不和他聯絡。否則,他也沒有理由慌成這樣。
一看就是做賊心虛。
但是雲知既然已經離婚了,為什麼不和他聯絡呢?是因為他已經對他沒有感情了嗎?
豐子臻微蹙眉頭,游標挪到熟悉的圖示上,雙擊——
熟悉的畫面映入眼簾,熟悉的音樂在耳邊迴盪,隨之跳出了登入框,上面的使用者名稱一欄,是空的。
他果然已經很久沒有登入過遊戲。
豐子臻麻利地輸入自己的使用者名稱和密碼,敲下回車,頁面顯示遊戲載入中……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腦仁兒正在隱隱作痛。
雲知很顯然在躲他。如果雲知沒有離婚,那躲他很正常,可是他明明都已經離婚了,還是在躲他,多半……真的已經對他沒什麼想法。
那天遊戲崩潰之後,豐子臻是真的以為對方沒來得及看到自己留下的聯絡方式,或者是沒來得及記下。所以從遊戲修復完畢重新開服的那天起,他每天只要一有時間,就會上游戲,等他。
雖然說過不再玩兒了,但也許、可能、大概……會偶爾上來緬懷一下吧?
可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卻始終沒有再等到那個“藍滄浪…2”再次亮起來。
因為最後那天他們作得太狠,豐子臻幾乎把半個伺服器的人都得罪了,再上線,沒了藍滄浪,當然只剩下捱揍的份兒。
他看著自己可憐的等級再次被洗得純白純白,不由就想到那時候他搶了藍滄浪出來,得了那麼一份天大的獎勵,被不滿的玩家洗白的時候。
覺得又是懷念,又是心酸。
這時候門“吱呀”響了一聲,雲知端了一杯牛奶,低頭走進來,把杯子放在電腦旁邊的桌上:“順便給你熱了一杯。”
“謝謝,”豐子臻說,“原來你就是藍滄浪……你瞞得我好苦。”
“我……,”雲知低著頭,默默地撥出一口氣,“對不起。”
果然是他。
果然還是一樣的淳樸善良,一樣的好騙,他隨便一詐就詐出來了。
豐子臻唇角勾了一下,那笑容卻有些發苦:“抬頭!”
“……什麼?”
豐子臻牽住雲知的手,感覺到他的手指冰涼,掌心卻有些溼潤,他牽著他坐到電腦前的椅子上,指著螢幕左上角的id:“看清楚了,這是我的賬號。”豐子臻等他適應了一下,才說:“我什麼都沒看見,剛剛是在詐你。”
雲知呆了一瞬,驀然睜大了眼睛:“你在……詐我?”
“對,”豐子臻說,“我早就覺得藍滄浪是你,但是一直不敢確認。直到剛才,我說要玩網遊,你慌慌張張地跑了。”
雲知:“……”
豐子臻看著他略有些蒼白的秀氣面龐,看著他隱藏在眼鏡後的那雙混合著茫然、震驚、無措神情的黑眸,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希望你能誠實回答我。”
“什……什麼話?”
“你……還愛我嗎?”
第67章 我愛你
你……還愛我嗎?
雲知剛知道豐子臻在詐他,而且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本就有些心神不定,聽到豐子臻的問話,也沒走心,等到那句話在他腦海裡蕩了兩個來回,他才驀然反應回來,瞪大了眼睛看向豐子臻——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話一出口,豐子臻的手就無意識地攥緊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或者等待最後開局的賭徒。他下半輩子是陽光普照還是陰霾遍佈,都在雲知的這一句話——一個字,或者兩個字裡。
如果雲知回答的是“不愛”,他即便再心痛,也會選擇放手離開,絕不再逼迫他第二次。
年少輕狂時候犯下的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