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李程裕的父親找上門時，林楓並不感到吃驚，他客氣的把人讓了進來，倒好茶後，安靜的坐著，等他父親說明來意。

李程裕的五官跟他父親很像，但卻遠遠沒有他父親剛毅。林楓想過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李程裕的父親竟然也如此的平靜，除了剛見他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兩個人對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李程裕的父親就站起來離開，臨走前，他說了進門後的唯一一句話：“你跟軍軍的媽媽很像。”

李程裕晚上回來時，林楓跟他說了這事，“你叫軍軍？你的小名？挺好聽的，怎麼改了？”

“我媽媽去世那年改的，她生完我之後，身體一直不好，我父親那些年正是拼事業的時候，經常出去訓練演習，有時候幾個月都不回家。她很敏感，產後抑鬱了，一直在看醫生，時好時壞的。我三歲那年，她把門窗都關上了，抱著我開啟煤氣了。”

“對不起，我不該問。”

“都這麼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有這件事情記得特別清楚。你知道我怎麼活下來的嗎？我記得很清楚，媽媽抱著我，一直往北走、走到一條深溝的時候，溝兩邊有隻大狗汪汪的直叫，還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那個男孩叫我上去，還給了我一包小浣熊泡麵。你知道那包面有多難吃嗎？虧他還當成了寶。很奇怪的事情，我被救起來的時候還是在屋裡，屋外的警衛員也都沒見我媽抱著我出去。不管我怎麼說，都沒有人相信，我把那包沒吃完的泡麵拿出來做證據，還是沒人相信，他們都說我被嚇傻了，說胡話呢。那個小男孩跟你長的很像，也有一個酒窩，我當時第一次去你們宿舍，真想揍你一頓，看見那個酒窩的時候，我就心軟了。”

“胡說八道，我當時根本就沒笑。”林楓當然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記得很清楚，他本著臉，根本沒笑！

“傻了吧，有酒窩的人，就算不笑，臉上也有會痕跡。不信，你照鏡子看看。我對這個特別有研究。”

“那條小深溝，你想去看看嗎？”兩人的記憶竟然有重合的地方，難怪林楓說起那些怪異的事情，李程裕並不感到吃驚，原來他也曾有過這種遭遇。

“你自個爬上來，我把這個給你吃。”林楓捏著嗓子，奶聲奶氣的模仿著孩童的聲音，聽起來真怪異，他噗呲一聲笑了，“那個哥哥就是我，還不快點感謝我的救命之恩。”

“都以身相許了，還不夠！我們什麼時候去！”這是李程裕心頭的一根刺，他一直相信有這樣一條深溝，但沒有人相信，現在林楓可以證實，他簡直迫不及待的想過去看看。

當天晚上，兩個人就開車過去了，黎明前終於趕到林楓的家鄉。

林楓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回來過，家鄉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原本高不可攀的山已經被開採的只剩下半截，光禿禿的露出石塊。採石場早已停工，機器上生滿了鏽斑。車開到半山腰就沒法開上去了，兩個人下了車，林楓憑著印象找到了他的家。

家裡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房頂坍塌了一個大洞，院牆上的石頭也倒了不少，院子裡的幾顆梧桐樹一個人都已經抱不過來。他試著推開門，老鼠被驚嚇，成群的跑了出來，傢俱已經腐爛，攤倒成一片、

他把門關上，回頭對李程裕說：“房子還是得有人住，要不然毀的特別快。”

他拉著李程裕，往深溝的方向走去，原本沒入小腿的雜草，現在只能沒到腳面，露水打溼了他們的鞋子。

記憶中的深溝不見了，已經被亂石填平了，林楓悵然若失的站著，那條無數次帶給他噩夢的深溝，就是這個樣子嗎？

李程裕攬著他的肩，說道：“走吧，帶你回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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