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快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我們在一起很久,那是我們太年輕了。”
“所以你就那麼逍遙自在地結婚去了,你知道得骨癌有多疼嗎,他一個人死在醫院裡啊,你知道嗎!”肖鎮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把心裡壓抑的情緒一齊發洩出來,他扔掉手裡的衣服,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地上。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陪在他身邊的,”林晉鵬把肖鎮從地上拉起來,他眼圈紅紅的,有點語無倫次,“我會陪在他身邊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這麼多年,我什麼都不知道。”
“哥哥答應我要接我回家的,但是現在我在這裡了,他卻不在了,他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
林晉鵬抱緊了懷裡的人,肖鎮下意識地抗拒著,他感覺到懷裡的人哭得開始乾嘔,他一刻不停地撫摸他的背,直到懷裡的人慢慢平靜過來。
世事無常,我們總是想著時間還長,很多事情都想著以後如何,卻不知道很多事情結束了就無法挽回,很多人再見就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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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肖鎮終究還是離開了,也許是一種逃避,但是現在的他根本打不開心裡那個複雜的結。來到異國他鄉,曾經最拿手語言如今聽來卻是如此陌生,即使你掌握了那個國家的國民可能一輩子都用不掉幾回的詞,甚至還會那個國家的幾種方言。
手裡的餘錢幾乎都匯給了父親用來買房,學校資助的經費也是有限。在導師的幫助下找到了一個便宜的房子,地方有些偏,還好地鐵可以到達。在第一天肖鎮就見識到了這裡的地鐵是如此的擁擠,車廂裡滿滿的人,他剛好站在扶手邊,隨著人越來越多,肖鎮覺得自己的腰幾乎要在那根不鏽鋼的管子上折斷了。
城市相當的擁擠,還好算是井然有序,這個是個比較早期就已經發展的城市,很多設施都比較陳舊,初來乍到的人一定會覺得這裡不如中國的不少一線城市。
上學的日子過得不緩不急,肖鎮向來懶散,但是腦子卻是相當好用,況且學的是自己最感興趣的東西,所以並沒有覺得很累。唯一讓他糾結的可能就是吃的東西過於昂貴,於是即使過去如何討厭油煙,如何五穀不分,現在也多多少少能做一些家常菜。
還好這裡的氣候和家裡比較相似,很多文化也與家鄉有著相通之處,有些東方風味的東西甚至比蘇州還要濃郁。
人在異地,思鄉應該是侵襲你最頻繁的一種情緒,但是肖鎮卻是覺得麻木,對是一種麻木,不知喜悲的麻木,他覺得自己好似把之前的記憶通通丟棄,開始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但是這樣的他單薄的只剩一個麻木的空殼。也許是太過安逸了吧。
在開春的時候,肖鎮認識了齊楊。齊楊的頭髮很短,直直硬硬一根根豎著,但是面板卻是奶白色,五官也很柔和。寒暄了之後才知道,齊楊原來是上海人。在這樣的異國他鄉,遇到實在緣分。
齊楊和肖鎮有點相似,看著很顯小。得知齊楊在讀語言學校,肖鎮一直以為他是剛畢業的高中生,在國內可能上不了好的大學。國內不少用人機構崇洋媚外,於是便來這裡讀個民辦本科。後來肖鎮才知道,齊楊居然是在香港某個比較知名的大學讀的本科,但是不知為何中途輟學,輾轉來到了這裡。
肖鎮一向是性格靦腆,對於陌生人他總是不好意思說話,和齊楊寒暄之後,便各回各的房間,齊楊似乎也是如此,於是兩人在一起住了幾個月說的話加起來也只能用隻言片語來形容。直到有一天肖鎮回家,發現門竟沒有鎖,而齊楊並不在家。齊楊大早便要去一家餐館打工,於是齊楊總是每天先走的那一個,但是肖鎮那天剛好學校有事提前走了,齊楊以為肖鎮還在房間,竟是沒有鎖門,還好沒有小偷光顧。齊楊回來後,肖鎮把這事告訴他。以後每次誰先出門便會招呼一聲,不過兩人之間的交流也是僅僅如是。
他們兩都是那種典型的南方人,性格比較靦腆溫吞。後來他們熟悉後說到自己家鄉,說到小橋綠水,說到汀洲煙箬,說到薰風燕乳,說自己的母親老說自己像個江南姑娘,未語人先羞。
其實那也只是少年時代的他們,齊楊在他的同事朋友面前都是表現的很健談,肖鎮是成了一位誨人不倦的老師。但是他們卻在遇到對方的時候,任性的迴歸了少年時候。也許是因為初次見面時兩人都讀懂了對方臉上靦腆的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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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肖鎮今天回家的時候,發現門竟是開著的,一個五十左右的婦人正在努力地清理鞋櫃裡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