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寒地凍,河溝裡雖凍了一層,卻絕承不住公孫樓體重,這扔下去,等同是要殺人。
蘇伏眼見公孫樓殺豬似地慘叫,也不知真偽,當即擲出一錠銀,落在場間。並不現身,用低沉的語聲冷冷道:“拿了銀子,快滾!”
眼見暗處擲來銀子,這崔爺眼睛一亮,著手下撿了銀子,望了暗處一眼,嘿嘿道:“臭賣畫的,不想你來城中不久,便有人替你出頭了。此次饒你一命,下回莫要落到你崔爺手裡。——我們走!”
蘇伏本待也離開,不想公孫樓穿著衣物,邊又叫住他:“多謝這位朋友,能否容請留一步說話。”
“有話便說!”蘇伏猶豫一會,終究還是沒有離去,便潛在暗處,低沉道,“回報之言,無需多說,此是你應得!”
自是暗指他贈畫之故。
公孫樓將衣物穿戴整齊,赧顏說道:“卻教貴人見笑了。”
蘇伏也不知他暗指的自己,還是將客主都喚成貴人。道:“誰沒有個落魄時候……”
“大恩自不言謝,敢請貴人到舍下一敘如何?”也不遮掩狼藉臉面,大方地拱手說道。
“無暇抽身,且夜已深,先生不若自去……”
蘇伏原本還想聽聽他說些什麼,不過今夜卻是探法華外堂最佳時機,因那些僧人盡都在外遊行**,守備必然鬆懈。
公孫樓喚了幾聲,未見反應,淡淡一笑,自語著道:“所謂入鄉隨俗,這便是因果了,妙哉,妙哉。”
……
冰雲無時不在飄蕩,月華生生透過來,漏了些絲,慘白地映在法華外堂內廷空地上。
蘇伏落在簷上,眯眼望了望那處,絲絲慘白月華,好似橫豎交錯的血線,已有不知多少凡人被哄騙到此殺害。
整個古剎靜悄悄的,也沒有上燈,惟有伽藍寶殿燈火通明。藉著燈火,卻有一道拉長的影子,映照在前廷的空地上。
蘇伏已將整個古剎翻了個遍,並無異常之處,這時視線便落在前廷。
想了想,其身靈巧地翻過簷廊,倒掛後殿樑上,透過窗紙望見三聖金身後躲著一個人,正偷偷往外瞧著什麼。
蘇伏認出來,那人正是那日車隊領頭的和尚,亦是他殺人滅口,觀他利落手法,顯非一二回了。
“大慈大悲大聖佛祖,小女子年方二九,嫁入夫家業已兩載有餘,久未見誕麟,闔家難歡!趁法會之機,向佛祖求請,求得一兒半女,餘願足矣。求佛祖大發慈悲,求佛祖大發慈悲……”
寶殿外傳來一個低齡妙音,清音繞樑,將那和尚骨頭都酥了,他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笑,低低地自語:生個孩子,多大事,佛爺爺來助你一臂之力……
說著,苦苦思索,要想個法子哄騙。
蘇伏把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冷笑,正待結果了他。又一想,此人即便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想此翻身又回殿頂,卻掐了個訣,施了個障眼法,變作了松濤模樣。這僧連寒氣都抵不得,修為低得可憐,絕難看穿他偽裝。
翻落去,自正門繞來。
那僧苦苦思索,沒有好主意,見人家要走,急忙現身相攔,見其出落得水靈,還待強擄去後堂。
蘇伏進來,引二人注意,那僧大驚失色,見是松濤,期期艾艾地說:“大……大師怎麼先就回來了?不是要到二更天?”
第九百七十七章:夜探外堂,酒肉和尚(下)
蘇伏望了一眼那姑娘,果是水靈,一雙妙目漣漣,因那僧騷擾,正自不安。
“夜已深,寶殿要閉了,施主請回。”
姑娘微喜,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逃也似地小跑去了。
那僧心下暗恨,面上堆笑道:“方才一更天哩,大師不是要講到二更天方止。”
“漏了一物,卻是大士賜貧僧的錫杖,貧僧遊行講禪一日,有些疲了,勞你去貧僧房中取來。”
那僧不疑有他,便轉入後堂。蘇伏本識緊緊相隨,來到方丈邊上一間禪房,徑入去上燈,許久不曾尋到錫杖,不由滿臉晦氣罵道:“甚麼杖,莫不是拿話哄我?”
正待回去問個清楚明白,豈料蘇伏已來到門外,他不由一怔,旋訕訕道:“大師不是疲了麼。”
蘇伏也不理會,止見臥榻矮几各一張,一片黃蒲團,置在矮几後的窗下,少許的月華落來,正照在矮几上的一個金缽裡,泛著漣漣的微光。
“大師既已親自來取,小人便告退了……”那僧說著就要離開。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