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去直行約兩個時辰,便入無盡海,與法臺宗交錯而過後,約行兩日左右,終於隱約覷見一個小黑點。
黑點愈來愈大,一片連綿相交的巨大島嶼群,映入眼簾。冰雲下,點綴出無垠荒野,一簇簇的鐵樹銀花,尤為醒目。
這島嶼群幾無間隔,就好似一片陸地一樣。西商州之地,唯有蜃樓群島,每年有一月轉暖。
蘇伏選了座冰山落下,遠眺許久,不曾望見邊界,綿延不知有幾萬裡幅員。按捺心緒,使之澄清空明,靜靜打坐許久,已無躁意。
往前飛一陣,有個小山村,寥寥十幾戶,搭著木棚,結著粗布裹。他隱去身形,在暗中觀察許久,卻是深深皺起了眉頭。
這村中十幾戶人家,約莫五十來個人,大多面黃肌瘦,卻還要不住地幹活,多是拾柴劈柴。其中有七八個和尚,手中持著馬鞭,只把他們監督,動則打罵,從不動手做活,卻個個滿面紅光,雖著僧袍,卻對村中唯一幾個頗有姿色的婦人垂涎覬覦,不時動手動腳。
“快點幹活,看什麼看?誤了法會之期你承擔得起嗎?”
每當那婦女求助似地望向自家丈夫,和尚都會狠狠訓斥,但有敢反抗的,或少加眼神,便是一頓殘忍鞭打,出家人的慈悲,實在半點痕跡也不曾見。
村中數十個人,每鞭打一次,他們臉上的麻木便多一分。
這些和尚,是披著僧袍的狼。
蘇伏面無表情,突地想起翠翠,生生按捺把這些和尚殺死殺盡的衝動。只怕殺了他們,這些人仍然活不了。
人,大抵便在不得好死與不得好活之間掙扎,修士如此,凡人更不消說。
離開這處,心想任何大門閥都有心術不正之人,此地偏遠,暴露本性不足怪。
此後接連遇到數個村落,都在收集乾柴,都有和尚監管,都在做同樣的事。
這些和尚,是一群披著僧袍的豺狼虎豹。
法華宗聖地?蘇伏譏笑一聲,若此情景傳出去,佛門還有慈悲可言?
旋即想到,蜃樓群島並不封閉,若要流傳,天下人早也知曉。劍道魔妖,言語之間,雖鄙棄佛門,卻也從不曾說過蜃樓群島之事。
只怕幾個山中村落,還不能看出端倪來,他心知有異,本欲探究竟。然此行只為松濤,若節外生枝,不知會有什麼事端,只得打消此念。
此時酉時,上空冰雲阻隔天光,已是極為暗沉。又行一陣,遠見一座小鎮,燈火少盞,一群囚徒似的人鎖著腳鐐,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正在摸黑苦苦作活,有開石的,挖掘的,周邊撿柴的,整束的,搬運的。
他們的臉上,掛著麻木,只知動而不知為何動,活似行屍走肉。
間中有一處燈火通明的大院,院中有一道濃煙滾滾而起。細看時,卻是一個柴火堆搭的大灶,周圍有幾個胖大和尚,正對鍋中垂涎。
蘇伏望去那鍋,登時目眥欲裂,殺氣沖霄而起!
第九百七十一章:伽藍法會,法華聖地(下)
這些和尚,是一群披著僧袍的妖魔鬼怪。
只見那鍋中,竟是數個不足滿歲的嬰兒,弱弱小小的,蜷縮著,未曾睜開的小眼睛,透著對這方世界的怨恨,肉香四溢,卻是快煮熟了。
蘇伏目眥欲裂,殺氣沖霄而起,隨劍域鋪展,頓時敗露形跡。
“什麼人?”
那幾個胖大和尚有些修為,殺氣一出,登時發覺蘇伏存在。他們的臉上當即猙獰如惡鬼,探手就向蘇伏抓去。
劍光當空顯化,如柳絲滌盪,重重抽擊在他們身上,只這一下,便令他們全數落地,各各噴吐鮮血,竟是漆黑如墨。
這些和尚的血,是黑色的。
他們臉上愈來愈猙獰,發出非人的低沉咆哮:“你到底是誰,敢來法華聖地鬧事,活得不耐煩了?”
這時全鎮數百個監守的和尚,盡都聞到動靜,紛紛往這處趕來。
蘇伏靜立虛空不動,掃了一眼那鍋,揮手便是兩道劍光落下,將之徹底化為齏粉。
“好個法華聖地!”他冰冷冷道,“連嬰兒都吃,你們還是人嗎?”
“你這賊子!”其中一個胖大和尚登時破口大罵,“我等吃的是罪業,與你這賊子何干,卻來攪擾,速速退去,便不與你計較,否則定要你嚐嚐佛爺厲害!”
“是嗎!”
此時數百個和尚已都聚到這院中,蘇伏怒極反笑,正等著這一刻,既開殺戒,便絕不放跑一個。
劍域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