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提也罷……”
“如此說來,你還是個頭目。”蘇伏玩味一笑,“說罷,怎麼便成了黎家客卿了?”
楊勝哭喪著臉:“小人不長眼睛,把黎家的貨給截了,手下弟兄們都被黎家影子殺了個乾淨。黎家見小人有點修為,殺了可惜,就養作了供奉。小人還要在神州討活路,怎敢逃跑,只好跟隨那黎鴻在臨安這小城……”
蘇伏不置可否道:“你可真夠福大命大。聞說若天下有九十九路盜匪,九十八路由玲瓏閣供養,這玲瓏閣給你們甚麼好處,讓你們如此賣命?”
“劍君有所不知,我等盜匪,實也不過討個活路。玲瓏閣教我等去哪處劫,便去哪處。然凡事必不可做絕,柴胡會之盜,止擷取商隊兩成貨品,且有柴胡會堂首劫過之後,其餘堂首便不可再動,還須沿途護送才行。”
楊勝嘆道:“這玲瓏閣掌了大半商道,我們不聽也不成啊,不聽話的盜匪,早都被玲瓏閣派人殺了。又不似鐵刀匪,身後有大靠山,搶起貨品來,如惡狗撲食,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絕不留半口吃的。”
“哦?鐵刀匪又是甚麼來歷?”
“說起這鐵刀匪,在神州那可是人神共憤!”楊勝憤憤說道,“他們每次出盜,不論老人孩子,幾乎不留活口。年輕貌美的,還要遭罪一番才死。遇著同行,也會殺死殺盡,真可謂無惡不作。我們柴胡會對此深恨,可每次商議圍剿事宜,便有堂首莫名死去,還有高手前來警告……”
蘇伏冷笑一聲:“如此說來,你還是受害者了。”
“誰說不是呢!”楊勝唉聲嘆氣道,“不過如今小人也回不去以前了,這堂首位置遲早是要出讓的。”
“你老實答一個問題,若立得片功,或可放你活命!”
楊勝大為驚喜道:“劍君大人請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伏道:“神州二十七路盜匪,近日誰出過神州地界行盜。”
“啊!小人許久不曾得聞行內訊息……”楊勝大感為難。
“那留你何用?”蘇伏作勢欲抬劍印。
“不不不……劍君請聽小人說一句,此事可查,此事可查,給小人一些時間,小人定還劍君一個滿意答覆!”楊勝嚇得臉色慘白。
蘇伏仍作劍印,於其天靈一指,有道靈光沒入,道:“這請求合情合理,某有一道禁制,可教你生生不得,死死不了,生死難以自主。必要時,某不介意多一個傀儡。明日天明,回來覆命,去罷!”
“啊!”楊勝慘白的臉色沒有好轉,哀聲道,“劍……劍君大人,只得一夜功夫,小人……”
“你還有甚麼不滿意麼?”蘇伏淡淡望他一眼。
“滿……滿意……”楊勝頓了頓腳,不敢再有怠慢。
待他走遠了,蘇伏又囑道:“聯絡神州各分門,查查這二十七路盜匪的動向,還有他們背後都有哪些大門閥!”
陸全當即應命,自去傳訊不題。
……
蘇伏回到風來莊,已近戌時,整個宅院都有些沉靜,好似沉睡的野獸。
“大人回來了,門主早有交代,您的院子已經收拾好,門主有事出門,著奴家在此等候。”
仍是白日那個僕婦,只不過態度完全相反,非常恭敬。
“帶路罷!”
蘇伏隨那僕婦一番兜轉,經過了餘繡衣的院子,裡頭那面照壁與牆壁都已完好無損,普通工匠絕然做不到,唯有掌握土行神禁的修士方可如此迅速修繕。
這道殺門之中可謂人才濟濟,單說這僕婦,看著約四十左右年紀,風韻猶存,雖然晉入抱虛晚了些,仍有些天資。在外頭,像她這樣修為的,都是一方霸主或頭目,在道殺門,她不過是個掃地的僕人。
“大人,這便是您的院子,門主說了,日後您哪怕走了,亦會為您保留,隨時歡迎您回來!”
僕婦領著蘇伏來到一座獨門獨院,恰與餘繡衣院子相鄰。
蘇伏點點頭:“多謝道友,夜深就不留道友了!”
僕婦恭敬道了個萬福,當即退了出去。
蘇伏入了院子,徑入主臥,來到榻上盤膝,靜靜調息片刻,長長吐了口濁氣,便開始整理思緒。
神州平靜不過近年功夫,如今風雲暗湧,此時踏入神州,便是躍入這一團攪不清的渦旋里來了。
天道盟在時,這些盜匪可從來不敢冒頭。如今還有甚麼南北二十一路盜匪共盟,簡直可笑。盜匪便是盜匪,哪怕盜有道,仍是盜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