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珏跑得極快,十分之一重力使他如飛一般,遇牆翻牆,遇樓躍樓。今晚要把那幾幢大宅跑個遍,還得再快些。
躍牆進了間院子,這間院子只是普通人家,不過主人似還沒睡,有間房還亮著燈。這裡只是路過,張珏不管這些,他的目標在前方。
但經過窗邊時,他卻停下了飛快的腳步。
亮燈的那間房開著窗,屋裡有人坐案前,正讀著大疊卷宗。這個人正是提刑王翊。
“原來公輔兄住這裡。”張珏摸到窗邊,好奇王翊為何這麼晚了還不睡。
王翊喝了口茶,對著卷宗發愁。身邊有位協助的差人,勸他道:“提刑別傷神了,這些卷宗你已看了不下五遍,真有疑diǎn,早看了出來。”
“我就是不明白,府衙憑的什麼證據,認定張珏殺人。整個案子根本沒有這種證據。”王翊惱道。
蹲在窗下的張珏心中亦感慨,王翊竟在為自己的事操心。
“提刑可有問過府衙的人?”差人問。
“問了,他們什麼都不告訴我,甚至有意把我排除在案件之外。”
差人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小的聽到些傳聞……”話只說了一半,似不敢言了。
“何龍,我以你為心腹,何必吞吞吐吐。有話直說。”
差人何龍放話道:“屬下聽聞制司內有人干涉此案,但不知是誰。也或許就是個傳聞,沒有這回事。”
“關制司什麼事?”王翊不解,“這起案子,dǐng多民間糾紛而已。”
“提刑應該想得到,馮氏來成都告狀,必受了支援,若馮氏背後無人,府衙又怎會傾向於她?”
“你是說,馮氏的後臺就在制司中?”王翊認真想了想,“可制司為什麼要插手此案?誰會與這個案子有關?插手這個案子能達到什麼目的?”
張珏在窗下聽到陷害自己的真兇可能在制司中,瞬間對整個制司沒了好感。白日裡就聽了馬敉寧率領學生包圍制司的故事,今夜又聽制司要陷害自己。自己與制司裡的那幫人無怨無仇,甚至連面都沒見過,為何要與他作對?這個制司看來正經事不會幹,專幹偷雞摸狗,損人不一定利己的破事。是誰在暗害自己,他定要查清的。
“干涉此案能有什麼好處,我實在想不明白。”王翊搖頭,又喝了口茶。
差人何龍猜道:“會不會與張珏有關?”
“你怎想到張珏?”王翊問。
“因為所有涉案人中,就他最神秘。若是有疑diǎn,最有可能出在他身上。”
“你說得確實有理。”王翊也朝這方向思考起來,“張珏這個人有太多怪異之處了。從石心寺,到白馬寨,這些離奇案件都與他有關聯。我曾問他,白馬寨著火那天他在哪裡,他曾說就在成都,但後來我問鄒家下人,都說那日他並不在鄒家,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出現。還有些怪異的細節,那夜我與他喝酒,無意中發現他的酒壺裡裝的竟是燈油,而這次上成都,差人也在他的行李中發現了燈油。”
“他該不會是偷吃燈油的老鼠變的吧?”何龍笑道。
王翊更加深疑,“還不僅這些,諸如那匹寶駒,還有他帶著的那袋發光寶珠,都太神秘了。”
“提刑怎不問問他?”
“何龍啊!”王翊笑了,“怎麼問?假若你有許多怪異秘密,我問你,你會告訴我嗎?”
何龍直搖頭,“這些事怎能對旁人說?”他想了想,又道:“屬下覺得,這些怪異之事若是真的,張珏根本就不是人啊!”
張珏一聽,差diǎn站起來。
“不是人,是什麼?”王翊狐疑。
“不知道。”何龍答,“提刑讀聖賢書,不語怪力亂神,但有些事還是寧可信其有,切莫衝犯神明。幾個案子的非凡之處已證實並非虛構,這哪是凡人幹得出的事?既然不是凡人乾的,我們凡人自然查不出所以然。”
“這些其實我也考慮過。”王翊心事重重,“張珏若真不是凡人,我該如何與他面對?此案又該如何查下去?”
“敬而遠之。”何龍道,“他若不是凡人,有陷害也不必擔心了,他自會化解。”
“我怎能撒手不管?”王翊反對道,“即使張珏非凡,但任意干涉斷案的制司某人,我亦不可放過,此案還是得繼續查。”
窗下的張珏聽得越來越謹慎。王翊居然懷疑起了他的身份,看來以後行事得更加小心。他還有事要辦,躍身而起,從窗邊閃過。王翊與何龍專心查閱卷宗,未有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