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荊娘輕輕隱秘地問。
張珏逗她一笑,“荊娘什麼都沒看見,怎麼就肯定是我在斬妖除魔?說不定我才是被佛主追殺的妖魔。”
“張大哥是天上下凡救我們的人,怎會是妖魔?就別說笑了。”郭荊哥可是認真的,不與他玩笑,“妖魔定是石心寺裡的,那尊石佛容貌慈善,卻把人踏成肉泥,是魔是佛,怎能以外貌度量?聽聞石心填充迷惑了不少年輕後生,使其家人怨聲載道。官差又在廢墟中發現金銀數百斤,銅錢交子不計其數,這得是多少香客的貢獻?其中就有我舅舅的,鄒家敗落也因為此。所以那石心寺絕非正經佛門。”
張珏diǎndiǎn頭,把他當神魔雖角些愚昧,但這少女卻有幾分見識的,對其好感增了幾分。“荊娘要我幫什麼忙?”他問道。
郭荊娘到底不好意思開口,猶豫片刻才說:“張大哥有如此神通,還請張大哥好事做到底,解了舅舅的心結吧!”
“原來為這事……”
“如果不是到絕境,也不會來求。鄒家的狀況,張大哥知曉,舅舅再有個事,真的就完了。”
郭荊娘說著,淚花泛起。
鄒家到此地步,跟自己多少有關。張珏同情嘆息,“非我不幫此忙,實在非我能力所及,鄒老爺主要是心病,需長期調養。”他答道。
郭荊娘哽咽難過,“可憐舅舅就表哥這麼個單傳……舅舅對舅娘情深義重,都不肯妾,不然也不會落得今日,以後晚景淒涼……”
“荊娘也不必難過。”張珏又道,“楊茂答應過要給賠償的錢,我們得了錢,修好宅子,一樣過日。我觀荊娘是個聰慧的人,把鄒老爺的鋪子都打理起來,還愁沒地方安身?”
“我?我可以嗎?”郭荊娘想都沒想過這些。
“怎麼不行?”張珏鼓勵diǎn頭。
第17章 提刑王翊
冬季的雨雖不大,卻綿綿不絕,夾著寒風,冷得刺骨。這場雨下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仍不見斷絕,這樣的天氣別說張珏不敢出門了,連普通人沒有要事,也不願到街上去沾一腳泥diǎn。
屋簷水滴密密麻麻落不停,趕路人的斗笠、蓑衣都在流水,他到了縣衙,不敲門外的鼓,直直跨進門檻,如同進入自家院子。
“什麼人?”屋裡躲雨的差人問道。
蓑衣人停步,微側頭,看向差人,露出斗笠下中年男性面孔。
“成都來的。”蓑衣人說著,出示符牌。
差人伸頸看了,散漫的神情立刻抖擻。
“我要見黃知縣,你帶個路。”
“是,裡邊請。”差人連傘也不敢去拿,冒雨帶路。
雨天沒人來告官,不用升堂,但知縣黃昌平也夠煩的,石心寺死了數十口人,他處理不了,只得上報。結果,大案震動四川,上面連連發書,他寢食難安,只怕追起責來,頭dǐng烏紗難保不說,要是問他個罪,就要發配三千里了。
“知縣,成都府來人了。”差人小心稟告。
黃昌平徒然驚了下,趕緊迎接。
“黃知縣不必多禮,我叫王翊,成都提刑。”來人摘下流水的斗笠,蹙了濃眉,“我為石心寺的命案而來。”
“來得好,這些日下官吃不好睡不安,提刑來了就好,一切就交給提刑了。”成都府派來的是提刑,說明這案子得查,不急著追責,黃知縣喜憂摻半。
王翊道:“我只負責查案,許多事還得知縣支援。事不宜遲,我先去看看屍體吧!”
“現在就看?”知縣問。
“是。雨天潮溼,屍體變化更快。已耽擱了這麼些天,再不抓緊,就只剩白骨了。”
“提刑有理,下官這就陪同提刑。”黃知縣也不換衣了,就著一身公服,與王翊同往。
推開停屍間的門,一股惡臭撲面,差人個個掩鼻。黃知縣也捂了口鼻,但見身旁王翊面不改色,只好撤了臉上的手。
“臭氣有異。”王翊評道。
“因為太多屍體被燒焦,氣味與正常屍體不同。”黃知縣道,“提刑請。”他先與差人進去diǎn了燈。
王翊緩步而行,邊走邊疑道:“燒焦後再存放多日的屍體我見過不少,氣味比這濃烈得多。我疑是因為氣味太淡了。”
黃昌平和幾個差人已快被臭得東倒西歪,知縣憋了口氣,掀開蓋屍布,“那是因為燒得太透了,所以氣味不濃吧?”
布揭開的那一刻,見慣了屍體的王翊都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