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難得地恭敬,似來了個大人物。張珏饒有興趣地專心聽。
“李管事,你可來了。”獄卒笑道。
回答的是個老者的聲音,“呵呵,都等著我的?這是夫人給各位的茶酒錢。”
“哎喲!謝謝夫人,謝謝馬老爺!”
看不到他們在幹什麼,但從對話不難得知,獄卒分了錢。
拿了錢,獄卒更加恭敬,“這就給李管事領路,請隨我來。”
一串鑰匙響,腳步聲近了,獄卒從牢門前經過。張珏看見他手裡提了串鑰匙,後面跟了個老頭兒,老頭兒提著只圓形漆盒,臉盆大,尺來高,分三層,盒身暗紅且雕滿花紋,僅這工藝就抵得上幾個獄卒的月俸了。
獄卒帶著李管事進到監牢最裡邊,開了牢門。
“馬公子,李管事來看你了。”獄卒笑嘻嘻畢恭畢敬。
“公子,老朽給您送吃的來了。”李管事進了牢房,開啟漆盒,雙手端出飯菜,放在一位年輕人面前。
牢房就是這陰暗潮溼的樣子,短時間改善不了,不過裡邊的陳設全換了新的。嶄新的錦邊草蓆鋪在最下面,席上又鋪了金絲棉被,再往上有張繡花坐墊,坐了個十八、九歲,年紀不超二十的白衣書生。
書生面對美食毫無胃口,厭惡道:“拿走,我不吃他的東西!”
李管事雙手捧了筷子,“何必呢,公子?傷的還不是自己身子?老爺雖然嘴上氣,心裡其實心疼著的,在屋裡叨唸著公子睡得好不好,吃得飽不飽,自己都吃不好睡不著了。”
“怎麼可能?我是他兒子,會不瞭解?他要是如此關心我,就不會把我放這牢裡。”
“老爺還不是氣極了。公子不是與一般人作對,是與官府作對啊!馬家勢力再盛,也不敢與官府為敵,老爺得給官府一個交待,這才沒急著把公子保出去。其實也沒虧著公子,這不,除了牢房不能換,什麼都換了新的好的。喲,香diǎn完了。”李管事說著更換香爐裡的薰香。這香不僅去異味,還有驅蛇蟲鼠蟻的功效。
“換了香,蟲蟻就咬不到公子了。”李管事繼續勸,“其實老爺也不要求什麼,只要公子認個錯,保證再不犯,官府那邊就交待過去,老爺的氣也消了。多難的事啊?公子怎麼還不做呢?”
“我還是在這裡被蟲蟻咬死吧!”年輕書生背過身子,什麼都不想聽。
張珏看不見那邊的情況,只隱約聽得見些對話,不明究裡地問:“裡邊關的什麼人?來頭似不小。”
同室囚犯端著破碗喝粥,答道:“當然大有來頭,是四川首富馬道乾的兒子馬敉寧。”
鄒明德喝粥中,差diǎn嗆到了。可見這個身份多麼使人震憾。
張珏沒什麼感覺,只當是個有錢少爺,第一印象就想起楊茂。看來這位馬少爺也好不到哪兒去,犯了事被抓,還怪父親不保他出去。反覺得成都的官府有些能耐,敢抓這種紈絝,不像名山縣,縣小官小,對世家子弟奈何不得。
“他犯了什麼事?”張珏問。
問起來,同室的囚犯們都露出幾許無奈,知道張珏不是本地人,便從頭說起。
“馬道乾有許多兒子,妾生的、偷生的,沒幾十個,也有十幾個吧!唯獨這個馬敉寧是正室所出,所以尊貴無比。馬道乾早早就看出這個兒子不是做意生的料,便把他送進書院,看能不能考出個功名。不求中狀元、榜眼、探花,只要能中個進士,將來做了官,馬家就錦上添花了。
“可馬敉寧也不是讀書的料,雖在書院拜了名師,但做文章總是平平庸庸。老師私下對馬道乾說了,這樣的文章考不上功名,而且馬敉寧資質如此,再精進不大了。馬道乾見求官無望,便告訴兒子,要多結交同窗,他們中指不定誰就是將來的文曲星。馬敉寧對這到是一diǎn就通,憑著有錢,仗義疏財,很快成為成都幾家書院學生的領袖之一。
“馬道乾初還高興,將來兒子結交的這些書生做了官,定會有所回報。所以馬敉寧只要為了交友而索取錢物,馬道乾沒有不給的。可知道馬敉寧拿這些錢幹什麼去了嗎?”
張珏不知道。吃喝玩樂?買兇殺人?似乎都不像。聽裡邊談話提到與官府作對,難道是招兵買馬,意圖造反?
“少賣關子!快給我說!”他催道。
囚犯不敢在老大面前賣關子,繼續道:“馬敉寧用他老子的錢,發動書院學生到制司衙署門前靜坐。還說要把四川四路的學生都招到成都,吃住他包,要向制司進行大抗議。他要學靖康年間的太學生陳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