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內萬人驚睹鳥獸的異象,他們或抬頭望天,或俯看腳邊蛇蟲鼠蟻成群遊走,漸漸也都恐慌起來。自古鳥獸異樣是大變之兆,怕有大災降臨了。
城中京湖制司衙署內,安撫制置使史嵩之正與一位白衣書生談著話,呱鬧的鳥群飛過窗邊,打斷了他們。史嵩之望天皺眉,“大不祥啊!”
“下官想起家中有急事,就此告辭了,請制置見諒。”白衣書生說話間起了身,不及制置使同意,已急出房門。
“子文!子文!”史嵩之在身後喚也喚不回。
白衣書生出門後,又有藍衣書童跟隨,主僕二人奔上街道,擠身於人流,眨眼沒了身影。
張珏已出城外,立於樹梢遙望,漢江水滾滾往下游湧去,一如往常,卻又感覺怪異,覺得江水比平常洶湧了許多,水流極亂,像有兩股不同方向的暗流在江面下激盪,大小漩渦無數,如同江面起了無數小洞。張珏看不懂這是什麼預兆,但知危險異常,飛身奔向許沐家的方向。
“娘!你快diǎn啊!”許沐已收拾好行裝,在房門外催促母親。
許母坐在屋內,一diǎn沒有要出門的樣子,甚至起了怨氣。“為娘哪兒也不去!”她衝著許沐怨道。
“娘,清清說這話定有道理,她叫我們到山上躲一陣,應是為我們好。你看外面都已大變,老鼠都忙著逃命,鄰居也都出門了。”許沐焦急。
“定是那妖女作法!”許母咬牙恨道,“到現在,你還信她,不信娘嗎?你看她裝傷病,讓我們服侍了她多久?她這是要把我們騙到山上無人處吃掉!娘啊,哪兒也不去!你也別亂走了,就在家裡吧!還是家裡安全!”
“可是娘!”
“你聽不聽孃的話?”許母堅決道,“你這個不孝子!娘白生你,白養你了!你還不如一個吃奶的小娃!”
許母說著,哄起襁褓中的小嬰兒。
許沐為難,不知該怎麼辦好。
張珏看到村民都在往外逃,不知許家還有沒有人。漢江有異相,當出在魚清清這裡,就算不是她作祟,她也應知道些原由。
躍過籬笆,他目光掃過,屋裡有人,但沒有水衝星人,放心衝至門前拍門。
“張兄?”許沐開門驚訝。
“魚清清呢?”張珏立刻問。
許沐難以啟齒,嘆了又嘆,才道:“與她兄長一起離開後,就不知所蹤了。”
“她兄長?”
“是。清清的親人找來了。”
“名叫魚澄?”
“張兄怎麼知道?”許沐更驚。
“你趕快離開這裡!你們住在江邊太危險了!”張珏催他。
許沐也是這麼想,漢江水患發了那麼多次,這一次恐怕又要發大水,回頭對屋裡喊,“娘!張兄弟都說要離開這裡了,你快出來!”許沐邊喊著,邊進了屋。
張珏站在門外觀察,這對母子還在鬧彆扭,他勸不了話。裡邊不僅有許沐的聲音,還有嬰兒的啼哭聲。張珏納悶,哪能來的小孩?
轟隆!
巨響傳來!聲音不高,卻沉悶悠長,如同地底有巨人“哼”了一聲,空中群鳥驚亂。
張珏心裡也跟著驚慌了一下。
突然,有人喊起來,“江水逆流了!”
第70章 水公主
如同掙破了桎梏,江水打了個迴旋,改變流動方向,浩浩蕩蕩向上遊漫去。而上游依舊有水流下,兩股大水交匯在襄陽城外,激烈碰撞。江面漲大數倍,多出的水漫過江堤,洶湧吞噬兩岸。沒有保護的沿江小屋,成片成片被沖垮,前會兒還在奔逃的人,一眨眼就受了沒dǐng之災。
大水捲來的前一刻,張珏果斷服下枚避水藥丸,水淹沒身體,全身為針刺刀刮,劇痛無比。但一會兒後,藥效發作,身體不再受水侵蝕,也就不再感疼痛。不過激流之中,不識水性的張珏如一塊不能自控方向的木頭,被衝得七葷八素,分不清上下左右,感覺身體不停撞到硬物,或被硬物撞到。要是血肉之軀,早已被砸得四分五裂,這不打緊,要緊的是,不知自己被衝到了哪裡,雙手揮動,連個可抓的固定東西都沒有。
亂舞之間,手突然抓住個可得力的東西,像是人的手臂。江水渾濁昏暗,只見得一個白影,那白影拽住了自己,在這激流中有了方向般,不再隨波逐流,逆流遊向江水深處。
水流漸變平緩,甚至離開了水中,露了空氣。張珏以為到岸上了,睜眼環顧,卻吃了一驚,頭dǐng的不是天空,而是一片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