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來的優勢。
風華早該冰消瓦解。
聲望卓越的西方哲學家柏林(Isaiah Berlin)曾為20世紀作了一個總結:“我的一生……歷經20世紀,卻不曾遭遇個人苦難。然而在我的記憶之中,它卻是西方史上最可怕的一個世紀。”
多麼歐洲的觀點;東方人聽了刺耳。只想告訴歐洲人,你們的磨難尚未完成;如果歐洲不走出王侯破滅的夢幻,歐洲還有更大的苦難。
歐洲白人,好命太久了。
2011年6月6日
①即《歐洲聯盟條約》,於1991 年12 月9 日至10 日在荷蘭的馬斯垂剋舉行的第46 屆歐洲共同體首腦會議上籤訂。
西方,一個冷漠的情人
老陽,春節前一整個月,幾乎沒一天好好躺在宿舍床上,也沒一天闔眼睡上兩個小時;只有身體累到撐不住了,老陽才投降般地,趴在縣城信訪辦公室桌上眯一會兒眼。
年關到了,家鄉侄女不斷來電,媽媽想他,而且病了,要錢醫治。孝順的老陽接完電話,抹著臉上的淚水,北方人的臉孔,眉毛濃重,臉頰滿是胡腮。這本是一張典型男子漢的臉,但此刻老陽只像個大孩子,黃土高原的黃沙伴著他的淚水,塗滿整個眉宇。陝西城內打工的老陽領不到工資已3個月了,自從一個他未曾聽過的希臘國債公投爆發以來,他的公司生產的零件送到東莞,全被退回,而且倒債。從西安、這個千年前的盛世之都,至東莞、改革開放後不起眼的出口加工地,兩個天南地北的小城區連成了一條虛線;他們的工資與繁榮,他們的人生起落與傷悲,全得端看另一條實線。一條中國人在18世紀錯過的實線,它在海上,海水雖是軟的,但海上經濟才是真正硬的道理;因為大海連結的另一端是控制世界貿易已兩個世紀的歐洲與美國;中國這條綿長的生產線,做出的雖是牢實之工,生產價值卻是虛幻之經濟。他們的收入,全得看西方臉色。
2011年10月底希臘前總理丟出公投之火,把歐洲及世界經濟燒得哀鴻遍野後,那條西方海上實線的經濟更大幅殞落,而這裡沒有一件事與亞洲人有關,與每日辛勤工作的老陽更無關;但從2011年11月底起,老陽及許多亞洲工人再也領不到工資。
於是春節前,老陽除了不讓工廠找藉口說他怠工,每日仍按時工作外,一下工即前往縣城信訪部門要求官方出面討工資。信訪辦公室內官員、資方、工廠代表吵成一團;老陽只是一名基層工人,只有守在門外等的份兒。有時聽到會議間吼叫聲大一點,以為即將有結果了,老陽疲憊的眼睛頓時睜大了;但沒一會兒,一切又靜悄悄。這是人類的錯覺,以為憤怒之火燒起,正義便會出現。
老陽足足等了一個月,哭了又罵,罵了又哭,累到不行就癱在辦公部門外允許他們等待的桌上打個盹兒。那一刻的老陽,很像加護病房外的家屬,守著生命垂危的親人;但老陽守的只是一份薄薄的工資。三個月,加起來不到2000元人民幣,說起來寒酸,不到歐洲任何一位領袖一天的治裝費。
春節前兩天,老陽終於領到了他苦等的工資,他卑微地跪下來,跪著感謝信訪部門;然後騎著摩托車,迫不及待地回到大山裡的家。敲開家門,母親滄桑的臉從門縫中露了出來,“媽,還活著”,老陽哭了,奉上討來的工資,沒說這些折騰的故事,趕緊搬了盆熱水,幫母親洗腳,表達兒子遲歸的孝心。
老陽一邊洗,一邊掉著淚;他問自己:人活著,為何如此卑困?
老陽只是一個小學畢業的老粗,他沒有足夠的知識知道承載於自己身上的國際經濟故事,其實來自於一條全球已密不可分的生產消費鏈。當歐洲破產時分,那個大債不只壓在歐洲人身上,更壓在所有為他們代工生產的亞洲人身上。
春節尚未結束,老陽還待在大山裡,歐洲最有權勢的女人德國總理默克爾卻已抵達中國。默克爾此行目的很簡單,伸手向中國要錢。她分別會晤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與總理溫家寶;抵達北京那一天,中歐正面臨百年大寒,多瑙河冰凍了80%。默克爾不是來介紹歐洲炫麗的多瑙河、華爾茲,她一方面想辦法維持歐洲的尊榮,一方面要中國參與紓困歐洲。與她隨行的德國外交官向英國《金融時報》表示,“我們不希望搞得像一堵哭牆”。默克爾向北京介紹剛結束的高峰會,預算紀律條約將確保歐債不致失控;接著她亮出此行的目的,“爭取北京支援IMF對歐元區的紓困”,並“購買更多歐洲各國公債”,還沒完,“注資歐元區金融穩定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