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斯在傳記中告訴作者沃爾特·艾薩克森(Walter Isaacson);“我一生以父親為傲;因為他不會為了成交生意而花言巧語,或低聲下氣巴結客戶,當個馬屁精。”喬布斯非常憤怒一般庸俗的見解,以為他拼命工作,只是想扳回一程,讓拋棄他的父母后悔。他說:“或許領養的身份,使我變得比別人獨立,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但我的養父母1000%才是我的父母,我父母寵愛我讓我始終覺得自己是一個最特別的孩子。”
寵愛,使喬布斯自信;遺棄,使他獨立。親生父母給了他天才的基因,養育的父母包容他、縱容他、相信他、甚至崇拜他,任由他的人生一路闖禍、冒險、追尋;……然後,世人才擁有了這位奇才。喬布斯的養父給他的身教深深影響他日後創業的態度;傳記中他自述不向生產鏈的廠商砍價,他永遠在意的是生產者能不能提供完美的工藝產品。他創業後,不投資金融商品,不炒股票,不買私人飛機,他雖熱愛某些不算便宜的設計產品,如保時捷汽車、雙立人牌刀具、博朗牌咖啡機、寶馬摩托車、安塞爾·亞當斯(Ansel Adams)的黑白攝影作品、貝森朵夫鋼琴與頂級音響邦奧陸芬……但這些與他的財富並不成比例。除了這些花錢的嗜好外,他住的房子沒有太多裝飾,以致甲骨文公司的執行長到他家作客,在喬布斯兒子眼中,“那是一位比爸爸有錢多了的叔叔。”蘋果上市30年後,喬布斯回憶人生擁有第一個上億美元在手時自己的心情,“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生長於中產階級的家庭……我看到蘋果公司的一些人賺了大錢,開始買勞斯萊斯汽車與好幾棟豪宅……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對自己承諾:絕不讓金錢破壞我的人生。”
絕不讓金錢破壞人生,他相信過多的物質慾望會腐蝕人生的靈魂。他真正的榜樣不是巴菲特、比爾·蓋茨,而是窮光蛋的養父,人生只力求產品完美;他把多數的精力投注於產品不斷向前邁進,日新月異。他不關心股價,只在乎作品是否足夠改變世界。
《喬布斯傳》首度透露他自2008年初,癌症已轉移,每日靠注射嗎啡止痛。但同一時間他一一推出iPhone 2、3、4、4S,以及改變世界的iPad。當年喬布斯重回蘋果時,親自撰寫廣告文字,並挑選“向瘋狂人士致敬”的代表人物。其中之一是鮑勃·迪倫,但鮑勃呼喚喬布斯的不僅是20世紀60年代他如歌神的身影,而且還有60年代末期鮑勃重登舞臺彈奏電吉他的勇氣。鮑勃頭也不回地上了舞臺,帶著“The Band”樂隊,彈起無人熟悉的電吉他,觀眾席噓聲不斷,這不是他們要的“吉他之神”。但鮑勃頭也不回,告訴樂團:“他媽的我們繼續演奏”。喬布斯相信人的一生就是那麼幾頁,他不會向停留腳步的人致敬,只會向“不斷向前邁進的瘋狂人士致敬。因為只有那些瘋狂到以為自己能改變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變世界。”
這是一個不往後看、不回顧的人,以致他活了僅僅56歲,卻好似改變了半個地球。
喬布斯被他創辦的公司開除了,同時被他自己引進的夥伴背叛了;他不是聖人,不可能沒有憤怒。但即使懷抱怨怒,他熱烈的靈魂又讓他投入皮克斯(Pixar)——人生另一趟意外的旅程。這一場與動畫公司的邂逅,不只填補了他再回蘋果前12年間的空缺,幫他賺了千億美元;更幫助他創新iPad時,提供絕棒的點子——蘋果應用商店(Appstore)。他設計了一個平臺,讓全球看不見、或搖搖欲墜如Pixar般的天才動畫小子們,找到夢想平臺,在那裡創業、在那裡與全球競爭創意;而這間接使得iPad與iPhone在同型的平板電腦及智慧型手機中,一枝獨秀。
傳記尾聲,喬布斯的人生走到末了;他不再聆聽年少時約翰·列農的音樂,那一首始終伴隨他長大的歌曲《母親》,“母親,你生下我,但我卻從未擁有過你……父親,你離開我,但我卻從未離開你……再見、再見,孩子,不要踏上我的後塵……我走不動,而我試著逃……所以我只要告訴你,再見、再見。”他被遺忘的孤獨心靈,始終伴隨著他。他曾流浪至印度,刻意學習最清貧的人生;他曾逃至日本以徘句向禪宗大師習道,參悟人生心靈之苦;他與約翰·列農兩個命運相同被遺忘的孩子,先後均加入弗洛伊德原始吶喊派心理治療,喊出他的悲憤,喊出他被遺棄之痛,喊出他人生再度遭受的背叛,也喊出他罹癌之苦。
直到一切走到末了,他無力吶喊,也沒有必要再吶喊。傳記中他向自己23歲時步上他的後塵、遭他遺棄的私生女懺悔,向養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