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想都未想,就飛撲過來救了他。
如果容遠真是他推出去的,他此刻怎麼會生死不顧的來救他?
嗬。
最後的意識裡,容磊似乎看到了容遠,容遠看著他,眼神裡全是指責和痛惜,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七少……
容磊喃喃著,想要爬到他身邊去,可流失的那些鮮血,已經帶走了他全部的神志和生命力,容磊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耳邊,漸漸是死一樣的安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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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傅胭輕輕的問,薛莞凝眸看向她,眉峰微微的蹙了起來。
站在她面前的年輕女孩兒,二十出頭,豆蔻年華,鮮嫩的菱角兒一樣的美好年華,只是這樣簡單的淺色風衣,穿一條牛仔褲,披著頭髮安靜的站著,就讓人覺得美好。
曾經她不也是這樣?可時光無情啊,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老了。
薛莞緩緩的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那些曾經無悔的過往,此刻卻全都寫滿了懊喪。
被生活磋磨的失去了全部信念和堅持,她終究變成了她痛恨的那一類人。
“承僅答應我,從卡特爾回來,就和你攤牌。”
傅胭想起,他好似說過這樣的話,說等他從卡特爾回來,他有事情要和她說。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們有了孩子了,孩子……又是那樣讓人心疼,為了孩子,只好委屈你……”
薛莞臉上的愧色很真,傅胭一時之間,耳朵裡嗡嗡一片,什麼都不能想,也什麼都說不出,只是呆若木偶一樣坐著。
她漸漸能聽到聲音了,是他對她說,傅胭,我愛你,我只愛你。
她漸漸腦子裡能想起什麼了,是他最後那一夜,瘋狂纏著她一遍一遍要她的樣子。
好像這些都是預兆一樣。
他待她多好多寵,可也沒有說過愛字。
是知道要離開了,所以才那樣異常嗎?
她想起耳鬢廝磨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對她說,胭胭你信我,我不會辜負你。
那麼他的不會辜負是什麼?
“承僅他,真的很為難,他很在乎你,我也知道我不該來破壞你們的平靜生活,可是……我和他之間有了孩子,這孩子,就是我們再也避不開的牽絆,之前孩子沒出事兒時,我也想過就一個人帶著孩子吧,可現在孩子成了這樣,沒有爸爸怎麼行呢……”
薛莞一個人喃喃的說著,這些話,在腦子裡翻來覆去了無數次,已經爛熟於心。
容磊終究還是看在容遠哥的面子上,幫了她。
他告訴她,傅胭是個很善良的人,心特別的軟,只要這樣說,她絕對會答應。
“所以……傅小姐,我想請求你,承僅若是和你提出離婚,請你看在我可憐的孩子的份上,就答應他,成全我吧……”
傅胭看著薛莞哀哀哭泣的樣子,想起那些深夜裡,他不發一言的匆匆離開。
想起那張照片上,他攬著薛莞,眉目之間的疼惜。
是啊,薛莞說的很對,那個孩子,是他們之間避不開的牽絆,是他的血脈,他能做到無動於衷嗎?
如果她很愛很愛他,或許她能忍下來他們之間有個與她無關的孩子存在。
可傅胭想,她大約真的是不愛他的,不然,她為什麼就答應了呢。
薛莞聽她平靜的說了一個‘好’字,她反而愣了一下。
“傅小姐……”
“我想上樓休息了,可以嗎?”
薛莞看著她深潭一樣安靜的眼瞳,黑白分明,乾淨的讓她羞愧,她咬了嘴唇,重重點頭。
傅胭對她一笑,那笑意飄渺的,像是一瞬間就被風吹散了。
清晨五點鐘。
別墅裡的傭人被樓下的聲音驚醒。
天色仍黑著,傅胭卻穿戴整齊,身邊放著兩隻箱子。
她敲了管家的門,禮貌的開口:“可不可以安排一輛車子送我回去傅家?”
管家還沒清醒過來,點了頭之後,又驚慌失措了:“太太,您怎麼忽然要回傅家?”
傅胭沒有回答,把手裡捏著的信封遞給管家:“等容先生回來了,把這個交給他。”
“太太……”
“拜託了。”
管家只得吩咐司機去備車,傅胭上車,道謝,看著車燈把沉沉的霧靄穿破,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竟然平靜到了這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