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建造出十五艘大型槳帆船,已經露出走向海洋苗頭的陳德興,無疑就是蒲家海商集團必須要打壓的物件。
如果讓陳德興的海軍一步步發展壯大起來,這大海之上的財富,就不是以蒲家為首的白番商人所獨佔的了。
劉孝元淡淡一笑:“海雲兄,9000勇士,這可是一個萬戶的兵力啊!泉州又有百萬人口,北地大半漢侯手裡可沒有恁般多的人口,更沒有海雲那麼大的財力……這回若是能滅了陳德興這個賊子,福建一路怕是要以海雲兄為尊了!”
蒲壽庚嗤的一笑:“福建一路有甚用處?吾觀大宋東南沿海,就是泉州、廣州、明州(慶元府)、杭州(臨安)四州而已。若能全據,一國之財,就盡入吾手中了。”
他的思路說起來和陳德興是有點相似的,盡收一國的財富,並不一定要佔領全部領土,建立一個龐大而難以管理的官僚體系。只要能佔領最富庶、最重要的貿易城市,就能從一國的貿易流通和手工業生產中抽取財富。這可比從農村抽取財富要容易多了。
實際上,後世的殖民帝國,也大多遵循這樣的發展路線。先控扼殖民物件的交通要道和貿易城市,以便從殖民地最大限度地吸取財富。然後再一步步向內陸發展滲透,以其建立全面的殖民統治。
而在沒有多少原住民的殖民地,殖民者也是先點而線而後到達面的。很少有誰一上來就全面佔領全面控制的——那樣的花費就太大了,收回投資的時間也太慢長了。
……
“西風起了!”
一條福船已經張開了船帆,乘風破浪向東而去。青衫儒巾的梁崇儒跨進了船艙,衝著正在喝悶酒的老丈人喊道:“西風起來了,小婿問過船頭了,最多兩日,我們就能到高麗國了!”
趙葵動用的許浦水軍的海船送盧兆麒、梁崇儒東去。許浦水軍駐紮在長江口,既有江船也有海船,經常會放船跑高麗。許浦水軍的上層和高麗方面的人物也是有往來的。這一次負責送這對落魄翁婿去高麗的是個幹辦機宜文字,名叫徐來發,就是長跑高麗航線的人物。能說一口流利的高麗話,還認識高麗的“衛社功臣”,三別抄軍大將,現在的門下侍中金仁俊——三別抄軍的大將當然也經商,高麗和大宋的海貿,便是由兩邊的武人在操控著。昔日兩淮武人的領袖趙葵甚至還和高麗崔氏(武臣集團首領)世子崔沆見過面。
而盧兆麒對高麗也不陌生,盧家商行早先也和高麗做過買賣,即便是如今,盧家在高麗首都開京還有鋪子。
“高麗……老夫在高麗還有幾個姓崔的朋友,也不知他們如今都怎麼樣了?”
盧兆麒自然萎靡的很,臨安政變完全出乎意料,如果不是賈似道讓人來通知他們趕緊逃跑,他只怕已經是陳家軍的刀下鬼了。
可是急切之間能跑出來的,不過是盧兆麒翁婿還有盧兆麒的女兒(梁崇儒的妻子),盧家的幾個子侄。偌大的家業,數以十計的姬妾,還有盧家大宅地窖裡面的銅,統統都丟個乾淨!至於盧家在臨安府、紹興府的田地也都被抄沒入官。好大一個家,就這樣徹底敗了。這樣的際遇,到是個高麗崔家的子弟有些類似。
“崔氏一門還能有什麼好?”徐來發嗤的一笑,“四代權臣,挾天子令諸侯,何等風光,一旦事敗,自是破家滅族了!”
“就不知什麼時候輪到陳家了!”盧兆麒恨恨地道。
“姓陳的聰明,沒有單獨掌控大權,而是拉賈似道他們出來合夥。這樣只要陳德興的大軍不敗,陳家在臨安的勢力就不會倒。”梁崇儒咬著牙,“這樣,咱們就沒有翻身的日子了!但願高麗人能給姓陳的一點苦痛嚐嚐。”
船艙裡面,眾人沉默不語。高麗的武力如何,看這些年他們抗蒙的戰績就知道了。高麗北部淪陷,變成了蒙古人的雙城總管府和東寧府。首都開京無法守禦,只能遷國王、百姓於江華島暫避——這還是高麗崔氏最強勢之時的抗蒙戰果。而如今,乾脆除掉了堅決抗蒙的崔氏一門,舉國歸順蒙古當了附庸。如此武力,又如何能抵擋住陳德興的入侵?
一旁陪同盧家翁婿東去的徐來發卻搖搖頭,道:“其實高麗人未必會和陳德興開戰……”
梁崇儒一愣:“何以見得?”
溫久道:“高麗武人並不甘心臣服蒙古的,三別抄軍中想要再戰的人一直存在。若是蒙哥汗敗死,蒙古內亂的訊息傳到高麗,沒準高麗武人就來一場政變,然後和陳德興聯手共抗蒙古了……”
這個可能……的確是存在的!陳德興雖然要在高麗開闢基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