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韃子水軍盡滅,韃子大汗很可能戰死於南沱場了!這是真的?可是真的?”
蒲擇之連問了幾句真假,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又悄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好確定不是在白日做夢!
“快,快去傳劉安撫和楊安撫還有江參議。”蒲擇之一邊在節堂裡面來回轉悠,一邊下令傳劉整、楊文和江萬里。
王堅再沒多說什麼,只是找了把椅子坐下閉目養神。他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了,身子乏到了極點,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發出了輕輕的酣聲。等到王炎把他推醒的時候,劉整等人已經到來,節堂中間還擺出了一張木圖。
蒲擇之正抱著胳膊站在木圖邊上,眉頭緊鎖,好像真的懂什麼軍略似的。劉整跟在蒲擇之身邊,神色複雜,沉默不言。楊文的臉色同樣有點複雜,雖然楊家在播州的根基極深,地位無法動搖。但是因為播州兵在抗蒙作戰中的功勳,楊家的利益早就出了播州,楊家的播州軍也已經有了御前諸軍的名號。誰知道呂文德這條強龍來了以後,會怎麼整治播州楊家這條地頭蛇?江萬里卻是面帶微笑,南沱場大捷對他而言就是天下掉餡餅的好事。他是賈似道的宣撫司參議,又是當過一路安撫的重臣,就憑不辭勞苦深入險地,南沱場的大功就該有一份了,若是能復了全川,不論是呂文德還是蒲擇之得首功,他總是可以分潤上一份的。有了這樣的功勞,一頂清涼傘(宰執專用)不過是時間問題!
看到王堅醒來,江萬里便搶先開了口道:“韃子兵敗勢危,正是恢復全川的良機,而要恢復全川,難免就要在成都府大戰一場,眼下川中之兵尚有些不足,不如等萬州的四萬大兵抵達,再一同開進吧。”
劉整臉上浮現出焦慮之色:“兵貴神速,萬州距離重慶府不下六七百里,且都是逆流,恐怕一個月都到不了。到時韃子早退到成都府了,莫不成俺們要再打一回成都?”
蒲擇之微微搖頭,去年他就是在攻打成都的時候吃了大虧,這才造成四川戰局不可收拾的。而且,呂文煥的大兵一到,呂文德差不多也該到了!到時候誰帶兵去打成都好呢?呂文德還是自己?
他看了看楊文,後者立即附和道:“劉安撫所言極是,韃子千里退兵,到成都前一定是最弱的時候。若能厚集兵力,自重慶府西進,搶在韃子到達成都之前將成都府包圍,定可迫使韃子戰於成都之野。”
蒲擇之又看看一臉疲倦的王堅,只聽見王堅緩緩開口:“就怕韃子困獸死鬥!戰之於野不如遣精銳去清野,西進成都不如沿嘉陵江西上利州路,取劍門、閬中,封鎖韃子北退之路。”
向北退出四川的道路很多,並不只有劍閣、閬中。走吐蕃邊地也能出川——就是後世紅軍走的道,難不倒蒙古人,昔日忽必烈揮軍大理國就是走藏邊的。但是一支疲敝之軍過草地爬雪山的代價有多高自不待言。若是北退的蒙古軍走這條道,在路上折損一半也是可能的。這就是王堅的如意算盤。
劉整冷冷道:“就怕韃子在成都緩過勁來之後不走,川中之局何時才能安定?”
劉整的話也只說了一半,蒙古人要是死守在成都,靠川中諸軍的力量是趕不走他們的,只能等呂文德到來!到時候四川宣撫制置使還不是他呂文德的了?
“可是戰於成都你劉仲武可有把握?”王堅其實也不想讓呂文德到四川來當宣撫制置使。呂文德不來,無論誰來四川,都要倚重自己和劉整,一路安撫是穩穩的!
“如何沒有把握?”劉整一揚眉毛,“重慶、合州、播州、瀘州、嘉定之兵合計不下15萬,可戰之士總有半數,還有霹靂水軍萬餘俱是精銳。如何打不垮蒙古四五萬疲憊之師?”
他重重一抱拳:“宣撫,請下將令吧!俺劉整願為三軍前驅!”
楊文也垂首抱拳:“請宣撫下令,末將當盡心竭力,繼之以死!”
蒲擇之又看看王堅,老頭子思慮半晌,最後看了眼江萬里,“宣撫,老夫觀御前霹靂水軍頗為精銳,若是能得用,倒是可以戰於成都的。”
蒲擇之轉向江萬里,“就有勞江學士(江萬里有個端明殿學士的官銜)帶些犒賞的錢物走一趟廣陽島吧。”
……
“太尉……”
說話的傷兵已經是一副感激涕零狀。在廣陽城寨裡面,最好的房子並不是陳德興住的,而是傷兵營的所在。這裡原來是廣陽寨知寨楊正南的住處,談不上豪華,但是卻寬敞乾淨。現在更是被仔細打掃了一遍,擺開了數百個床鋪,使用的席子、毯子,都是用熱水清洗後曝曬過的。除了有隨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