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和尚是臨安靈隱寺的九燈法師、臨安長慶寺的法常法師、明州阿育王寺的虛堂法師、溫州徑山寺的大休法師。道士有正一天師張可大和金丹派的白玉蟾。”
廖瑩中說的都是南宋釋道二家的高人,都是領頭帶隊的,跟隨著一塊兒去的小道士、小和尚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廖瑩中又道:“據說陳德興還給倭國、安南國還有高棉國發了貼子。這三國都有佛家,估計會有高僧過來。另外,蒙古方面和偽唐李璮也會派人上普陀山的。”
李璮在鹹淳二年春節後就在益都登基稱帝了,國號自然是大唐,年號定了大盛,寓意大唐盛世再現。當然不會錯過這次露臉的機會。不過李璮在普陀山辯法的問題上可不會和他的女婿陳德興一致。因為李唐奉老子為祖宗,老子當然也就是李璮的老祖了。所以正經的道教就是東唐的國教。另外,李璮還拉了山東曲阜的孔家捧場,自然也是尊儒的——重道尊儒就是李璮在政治思想領域的國策。
賈似道拈著鬍鬚思索了半晌,突然回過頭問廖瑩中道:“群玉,如果普陀山辯法輸了怎麼辦?”
“輸?”廖瑩中下意識的就要搖頭。辯法怎麼可能輸呢?天道邪教的歪理邪說怎麼可能贏?這是不可能的!
“萬一,我是說萬一辯法輸了怎麼辦?”賈似道補充道。
“那……那就請皇上下旨,嚴禁天道教!”廖瑩中沉聲道。“決計不能讓天道教在大宋傳播,否則人心便會起變化,總有愚昧無知之民會被邪教所惑!如此陳德興在江南便有了基礎……”
“可是……陳德興會不會打過來?”賈似道眉頭深皺。“李庭芝的三衙新軍能打得過漢士軍、八旗軍?”
廖瑩中一愣,爭道統原來還能用打的?
賈似道沉吟著道:“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這天道教,咱們不能禁啊!至少咱們不能第一個禁,這出頭的櫞子先爛!咱們大宋不能當這出頭的櫞子!要禁天道教也得讓忽必烈和李璮先去禁!”
……
大唐,河南道,益都府,白蓮宮之中。
東風又起,滿園的垂柳隨風盪漾。一名白髮老婦坐在軒窗前,左手持著念珠,右臂憑在肘下的小几上,背後倚著錦靠。在她面前,放著一幅卷軸。那捲軸豎置在一張雕花木架上,象牙製成的軸身分別卡在木架兩端,中間露出兩尺長一段寫滿字跡的素帛。素帛的最右端赫然是幾個硃紅色的字跡:太一光明經。
“浩瀚宇宙之中,有無數世界,其至高至善者乃太一光明天庭,科學無比昌明,物質極大豐富,人人可按需所取……”老婦低聲唸誦著,然後搖了搖頭,又飲了口茶,長長嘆息了一聲。
對面一名儒服老者恭謹跪坐,正是當今大唐皇帝李璮。聽到老婦嘆息,李璮忙問:“孃親何故興嘆?”
老婦原來是李璮的母親,大唐太后楊妙真,昔日縱橫山東淮南的女中豪傑,紅襖軍的創始領袖。在李璮之父李全死後,便退居益都,隱於幕後輔佐李璮。現在年事以高,早就不問世事,沒想到今日卻把日理萬機的大唐皇帝招來了她的白蓮宮。
楊妙真道:“既生璮,何生興;既復唐,何有明!”
“孃親以為陳德興是復唐的大敵?”
楊妙真點頭道:“難道不是嗎?你三十餘載苦心,才復了大唐半道之地。他才經營幾載?便有了高句麗一國!而且還興起這個力壓三教的天道之教!難道不是大敵?”
李璮道:“若無這天道教……陳明或許還有入主中原的可能。可有了這天道邪教,陳明頂天就是個大遼國。”
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陳德興現在已經有了掃蕩中原的武力。麾下的漢人軍隊已經接近八萬,八旗兵則超過了兩萬,而且還有依附於他的高麗兵可用。而李璮和忽必烈的本部兵馬也就十來萬人。數量和陳德興不相上下,戰鬥力肯定不如。若陳德興沒有搞出這個三教不容的天道教,而是走傳統的儒道相輔的政治路線,便很容易收服中原和江南的豪強大族。可是他偏偏立了個有點另類的天道教。在中原的儒釋道三教看來,就是邪教一個!而中原江南的豪門大族,無論習文習武,都是三教信徒,他們對天道教的看法,自然和三教一致!
一個被視為邪教頭子的軍閥,想要在中土建立統治,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若天道不邪呢?”楊妙真敲著桌子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盡打如意算盤!不要當別人是傻瓜!”
李璮不樂意地說道:“孃親,孩兒現在皇帝都做了,怎麼就是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