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這幾日了,北虜這次南下並沒討到甚便宜,先是在揚州城下挫了兵鋒,然後又在真州、通州、泰州、廬州、潁州等地連吃敗仗,不僅墮了士氣,也沒有掠獲多少糧草,估摸著就快糧絕了。”
賈似道緩緩地說著一些陳德興不大瞭解的軍情,就在陳德興把全部精力都投到炮軍上面的時候,兩淮戰場的蒙宋交兵還在繼續。只是揚州左近並未發生大戰。
“下官替相公賀!”陳德興回答的恭謹,心裡面卻知道賈似道的這些勝仗其實是李翠仙這小妖女的功勞。而這一次的決戰,又得靠自己的炮軍立功。瞧這意思,奸臣好像要踩著自己和妖女的肩頭往上爬啊!
賈似道的心情非常不錯,開口笑道:“本官也要賀喜你陳慶之,弱冠之年便立了如此大功,便是昔日的嶽武穆也比不了你啊!”
陳德興沒有搭腔,賈似道的話聽著怎麼有些刺耳呢?岳飛什麼下場?風波亭送命啊,這可不是陳德興想要的。
“官家派來數人頭的董宋臣已經到了揚子橋,正好可以趕上這一回大戰,若是打好了,官家那邊幾日後就能知道了。兩份大功合在一起,一個橫行官是沒有問題的。加遙郡恐怕還欠缺資歷,帶閣職帶御器械是肯定的。待到西征京湖、四川奏捷,或許還會另有一番特別的富貴厚賞。”
陳德興勉強一笑,沒有說話。他如何不知道賈似道又在玩一手大棒一手胡蘿蔔的把戲?不過什麼橫行什麼帶御器械,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兵權!只要能將上萬餘精銳水軍,再打造四五十艘槳帆船歸自己指揮,整個北地沿海哪裡去不得?大不了娶了李翠仙那個小妖女去給益都李璮當駙馬,總好過當南宋的岳飛第二!
說話間,一眾官員已經隨著賈似道到了撫司衙門。這奸臣是帶老了兵的,身手倒是矯健,不用人攙扶直接就翻身下了戰馬。陳德興也跟著下了馬,恭恭敬敬站在奸臣身後。
“慶之,今日的軍議你也參加吧。”賈似道昂著脖子瞅了瞅高大英武的陳德興,滿意地點點頭,“你的都統制雖然還是權發遣的,但是自今日起,你便是兩淮撫司之下諸軍主將的一員了!”
“謝相公栽培!”陳德興連忙叉手行禮。
炮軍雖然人少,但也算是獨立一軍,哪怕是權發遣的都統制,也能在兩淮諸軍之將中站個末尾。但是之前因為軍令狀還沒有達成,連“權發遣”都是臨時的,所以陳德興並不屬於兩淮諸軍主將的一分子。不過現在賈似道一句話,陳德興總算是個有身份的主兒了。
賈似道的節堂之內,現在也有了陳德興的一榻一幾,自然是擺在靠近節堂門口的地方,和他對面而坐的是新任的武銳軍權發遣都統制姜才,年約三十多歲,五官周正,面色白淨,頜下的鬚髯修剪整齊,不像是軍漢倒有幾分文士風采。
似乎留意到了陳德興的目光也似,官職地位和陳德興相近的姜才,只是一笑低頭。
前些日子,武銳軍由姜才接管之後,便全軍開赴揚州城南二十里的揚子橋駐紮,原來的武銳軍大營,都歸陳德興的炮軍所有。因而陳德興和姜才在這些日子中並沒有多少接觸。
在姜才身邊,就是陳德興的對頭,在兩淮諸軍中人稱大盧的盧兆麒,兩個月前戰死的盧兆麟則稱小盧。不過大盧小盧都已經是五六十歲的年紀,在這個時代,都能稱老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陳德興氣的,現在盧兆麒的鬚眉皆白,比兩個月前的樣子又顯老了不少!就在陳德興打量盧兆麒的時候,這位“大盧”也惡狠狠盯著陳德興在看。兩下的眼神對在一起,差一點就撞出火星來了!
陳德興連忙換上張笑臉,衝盧兆麒點了下頭。有仇有怨不在臉上,背後捅刀子的才是英雄好漢。而且陳德興現在不過是指揮兩千人的權發遣都統制,和擁兵六千的老軍頭還是不能比的。
“哼!”老軍頭哼了一聲,將頭扭了過去,氣呼呼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賈似道嗯咳了一聲,拈著鬚髯,目光沉沉的在節堂之上一掃,最後落在了陳德興身上。
“慶之,你是炮軍都統,這炮軍該如何使,就由你自己來說吧。”
聽到賈似道突然放得低沉的聲音,陳德興知道自己這回又要站到風口浪尖上去了。
“相公,”他衝著賈似道一叉手,大聲道,“如果要下官來說,在野戰中使用炮軍應該以集中火力和快速排程為要訣。”
“集中火力?”賈似道不解。
“就是將炮軍的9個炮隊所轄的63臺發石機集中起來轟擊北虜一陣,力求一次齊射便將之摧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