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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宋是離不開武夫效忠的。而文人掌兵,靠軍功飛黃騰達的例子也是現成的。兩淮捷報傳來之後,撫司上下的文官幕僚,個個都是連升帶保的好前程。

宮中已經有訊息傳出,賈似道很快就要以右丞相兼樞密使的名義出鎮京湖了,而跟隨賈似道在陣前建功的李庭芝、廖瑩中全都轉了三四個官,李庭芝還將權領兩淮制置使,這樣的功名前途,又怎能不讓人眼熱?

陳德興矜持地笑著,打量著正在和自己說話的文士,其中有幾個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譬如宋末三傑之一,揹著八歲的衛王趙昺跳海自殺的陸秀夫,好大一條漢子,端端正正的國字臉,高高大大的好身板,若是學武從軍,恐怕大宋又能多一員虎將了。

陳德興現在卻很想問問他,二十萬眾,數千戰船,難道不是再建華夏的資本?何必要困守崖山最後蹈海自盡呢?昔日耶律大石不過數千殘卒都能建立西遼,大宋為什麼就不行呢?

陳德興在心裡嘆了口氣,又將注意力轉移到另一個和陸秀夫差不多年紀,氣度相貌卻更勝一籌的儒生身上,同樣的相貌堂堂,同樣的身材魁偉,同樣的大好兒男,而且渾身上下都透著正氣。此人就是以一篇《過零丁洋》名垂千古的文天祥!

可惜只是以一篇詩詞留芳千古……

文天祥似乎從發現了陳德興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微微皺眉:“怎麼了?陳拱衛是在憂心軍務麼?”

陳德興目光深沉,看著正在和自己說話的文天祥,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居然和自己面對面坐著說話!

陳德興搖頭:“不是憂心軍務,只是想到了韃虜那邊的天之驕子。”

文天祥看著陳德興瞪大了眼睛:“拱衛還認得韃虜那邊的天之驕子?”

“不是認得,而是在想,韃虜的驕子現在都在做些什麼?”

文天祥似乎不明其意,和身旁的陸秀夫對視一眼,道:“他們在做什麼?”

梁崇儒這時突然哼了一聲,插話道:“還能做什麼?總不會在考韃虜的科舉,想來不是南侵軍中就是在準備南下攻吾大宋!”

一席話擲地有聲,屋中的一干書生都瞪大了眼睛,望著陳德興,眼中都流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陳德興瞥了眼梁崇儒,猛地站了起來,衝周遭一干書生抱拳行禮:“諸位都是吾大宋的驕子,今日匯聚臨安,所求的想來是一個報效國家的機會。但是能在東華門外唱名的終究是少數,若是科場失意,諸位又何以報國家,保萬民呢?”

第123章嘴炮也可報國

東華門外唱名的好男兒自然少不了報效國家保扶大宋的機會。但是那終究是少數中的少數。整個大宋在讀聖賢書,想要考個進士出身計程車子總在兩三百萬之眾。這些可是整個民族的精英和驕子啊——這些精英驕子的人數只怕和蒙古健兒的總人數不相上下!

而能夠走到臨安參加會試計程車子,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驕子中的驕子。但是一科進士所取的不過五六百人,黯落之人才是絕大多數——而這絕大多數,哪怕終其一生參加科舉,也未見得有高中之日。滿大宋科舉正途出身的文官,存量不過一萬多人,只佔到士子數量兩三百分之一!剩下的絕大多數,又在做些什麼呢?

如今不過13世紀,公民國家、人民國家、民族國傢什麼的都是奢談。全世界的國無論強弱,都是屬於一小部分精英的。不是王與士大夫共天下就是王與武士、與騎士或是其他什麼士共天下。而這個國這個天下,如果可以共之計程車都不能挺身而出去保衛,還能指望什麼?

指望農夫還是指望小市民?難道要真如顧炎武所言,要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嗎?只是全天下數百萬讀孔孟之書計程車子若是都盡到了責任,天下又怎麼會有傾覆之危呢?等到天下有了傾覆之危,高高在上計程車大夫都有不少投靠韃虜為走卒的時候,才想到匹夫是不是有點晚了?

而且對這些種地的,做小買賣的匹夫來說,誰當皇上又有什麼要緊?無非就是換個人收稅而已……

屋子裡計程車子們都沉默了,誰也沒有吟詩作對的興致,只是將複雜的眼神投向了陳德興高大魁梧的軀幹。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有人淡淡一笑,道:“陳拱衛,你難不成是要吾等讀書人去持戈而鬥吧?”

讀書人就不能持戈而戰了?陳德興扭頭望著說話的那人,又是一個翩翩佳公子,三十許歲,溫文爾雅,玉樹臨風,頜下還蓄著五綹鬚髯,隨風輕動,瀟灑飄逸,說話的語氣同樣中正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