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要求，對於這貨的強悍，小馬哥都暗自咂舌。如果不知道牛頭的身份也就罷了，現在明明知道牛頭是何方神聖，他竟然還要揍他一頓，無論如何這也不能用膽子大來形容，這分明就是腦子有病的表現嘛。

“老何，你先別激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這次能夠回來，還多虧了牛頭幫忙呢，別怪他把你的小命兒帶走了啊，這本來就是人家的工作！”

“廢話，我當然知道這是他的工作，可是如果他把我的魂魄帶走了，哪怕是放任不管，讓我做個孤魂野鬼我都不會埋怨他，可是你讓他說，他到底幹了什麼，讓我以後幹什麼心裡都會有陰影，你丫的毀了我後半生的幸福！”

小馬哥是越聽越亂了，不知道在這一人一鬼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事兒明顯有點兒大條，已經關乎到下半生幸福的問題了。還是牛頭一邊喝酒，一邊和小馬哥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對於將死的人，都會有負責勾魂的鬼魅跟在身邊，很巧，牛頭就是專門負責帶走老何魂魄的。因此在老何自殺之後的第一時間，牛頭就用鎖鏈將老何的魂魄帶走了。

“別去地府了，反正回頭還要我幫著你還陽，閻王爺也知道這個事兒，你就跟著我好好看一會兒熱鬧就行了！”

這是牛頭看到老何時候說的第一句話，誰也沒有死過的經歷，沒聽說過哪個人閒著沒事兒，死一次玩玩的。所以死後的情形，老何也只能是腦補一下，沒想到輪到自己了，竟然是這個樣子。

“呃，難道你不應該惡語惡相的朝我大喊一聲‘何山，你的陽壽到了’的麼？”

“靠，你是《西遊記》看多了吧，拒魂罷了，又不是找冤家，平白無故的當惡人幹嘛？再者說了，現在不是不施行暴力執法嘛，我也應該與時俱進不是！”

“……”

老何真懷疑自己遇到的這個勾魂使者到底靠譜不靠譜，不過能夠遇到個態度好的勾魂使者，他還是在心中暗自竊喜的。

兩個鬼魅在半空中游蕩，何山開始的時候也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能夠看到的一切。他還從來沒有這種經歷，人世間活生生的一幕一幕出現在面前，而他就好像是一個旁觀者，將一切看在眼中。

遊蕩了大半天之後，何山就發覺出不對勁兒了。先是看到了一個孤巢老人艱難的給自己準備吃的，然後是看到了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躺在床上呻吟，接著是一個山溝裡輟學的孩子滿臉泥巴的在給家裡的羊割草，鐮刀在小傢伙的手上留下了一條條的血痕……

從前何山負責幾個城市異常的調查，雖然也經常能夠看到一些比較悽慘的場景，可是加起來也沒有今天看到的場景讓他感到心酸，甚至他都不曾想過，在現代社會科技發達，人們經濟水平空前高漲的時代，竟然還有這樣陰暗的角落存在。

“夠了，你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些，為什麼？”

在質問牛頭的時候，何山已經是熱淚盈眶，幾次試圖掙脫牛頭手中的鎖鏈，衝出去給那個空巢老人拿過放在桌子上的速效救心丸。此刻，老頭的手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胸口，艱難的將手臂伸向桌子上的塑膠瓶子，但是就差那麼一點點的距離，始終無法碰到。

“還知道流淚，還知道和我發火，證明你還沒有為了金錢喪失良知，希望再你還陽之後，能夠多想想你今天看到的這些人，幫幫他們！”

何山痛苦的跪在地上，周圍的場景已經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片虛無。牛頭一隻手拎著鎖鏈，就站在他的身邊：

“給你個忠告啊，人啊，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了本心。你這幾年摟錢都摟瘋了，所以才會有今天的禍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能夠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才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兒呢。人都說，窮生奸計富長良心，可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富了，怎麼這良心就沒有見長呢？你是有小馬哥這個朋友，所以才有還陽的機會，否則這一輩子就這麼結束了，憋屈不？別以為你為了保住小馬哥的秘密而自殺，就多麼高大了，沒用，其實就算你今天白天不自殺，晚上時候喝涼水的時候，也會被涼水嗆死。沒辦法，你的陽壽到了！”

作為勾魂使者，終於還是說出了他的經典臺詞，只是在他的口氣中，沒有一點兒的猙獰，只是帶著無盡的惋惜。很多人都是不應該死的，都是自己作的。牛頭每次接受這樣的任務的時候，心情都不太好。如果這些自己作死的人，將聰明才智放在幫助別人上面，這個世界會少多少陰暗的角落啊！

何先生痛苦的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兩行眼淚落在地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