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火。
“還在調查?”王林濤的臉色好看了些:“那好,你們現在抓緊時間調查案情,我和花書記就在這等著,絕不會縱容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中國領導講話的藝術高深莫測,不是在體制內的人是無法分辨重點的。這要詳解起來太複雜了,不過葛局長聽懂了,不光是他在場的所有頭頭腦腦都能真切的明白市委書記的意思。
王書記的話總結一下只有一句,那就是最後一句,不能冤枉一個好人。要是解釋得更明白些,就是快速的把這件事情瞭解,不能冤枉安然這個好人。
一句話的前後次序就能表達一個明確含義,語氣不重要,排位最重要。即便是前面那句如何聲色俱厲,最後那句怎樣的輕描淡寫,大家會去聽的也只有後面一句。要是王書記換一種說法,兩句話顛倒一下,那麼接下來安然受到的待遇自然截然相反。
臨湖分局的大會議室裡,王林濤同志單獨坐在會議桌的盡頭,離他最近的兩側,是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政法委書記花志高和麵沉似水的市局局長馮鐵峰。
“花書記,你今天是來臨湖分局檢查工作?”
王鐵峰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淡淡的問道。花志高眉頭一跳,臉上有種病態的紅潤:“也算不上檢查,下午辦事從臨湖分局路過,就進來看一看,倒是王書記有心了。”
花志高敵不過王林濤是真的,市委書記和政法委書記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但是這件事情王林濤直接衝到最前線救那個男孩是什麼緣故?花志高想不明白,自己和王林濤不是一路,但相互也沒有深仇大恨,他為什麼要為了個無根無底的孩子這樣當面和自己發生衝突。要知道他也是有投票權的,常委會上任何一票都至關重要。
花志高不會認為王林濤腦袋被驢踢了,更不會認為市委書記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花承澤是他的親侄子,也是他們花家下一代唯一的男孩,在大街上被人毆打致傷,自己做的事情無可厚非,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王林濤這樣匆忙的出來保人,撕破臉這麼幹要說沒有原因,誰會相信?再想想王林濤趕到時的那種緊張,花志高更發覺得有什麼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之外,想了想花志高說道:“王書記,您對這個案子有什麼指示嗎?”
“這個案子?我聽說臨湖分局這段時間受到老百姓投訴不少,就順道過來看一看。果然啊,有些幹警在執法過程中手段簡單粗暴蠻不講理,這怎麼能好好為老百姓辦事,又怎麼能端正執法!”
“馮鐵峰同志,你怎麼也在這裡,也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
王林濤的語氣有點耐人尋味,他沒有想到在臨湖分局還能看見市局的一把手。如果馮鐵峰也是為了安然的事情來的,那不是說花志高已經把公安系統打造成了私人後花園?
馮鐵峰唰的站起身立正:“王書記,我的確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三中的校長給我打了電話,陳述了這件事情,所以我特意趕過來了解情況。可惜我知道這件事情有點晚了,在您到這兒之前五分鐘才趕到。”
在自己到達的五分鐘前趕到?
王林濤點點頭,這是馮鐵峰在暗示自己開始並不知情,和政法委書記花志高並非一路的,否則的話早就和花志高一起到了臨湖分局。
有市委書記專程過來力挺,安然再不用回到那間黑暗的審訊室裡接受審問,而是改在了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執行審訊的人也由普通幹警換成了臨湖公安分局的兩個副局長,而葛局長親自坐鎮中央,旁聽著同一個房間裡兩頭的審訊。之所以說是兩頭,那是因為在這間辦公室的兩邊,安然和水藍在同時接受調查。嗯,兩邊一人一句,連口供都不需要對了,每一個呼吸都能聲聲入耳。
這種調查方式的結果還用提?
不到二十分鐘,兩邊的筆錄工作都完成了,簽過字按過手印,葛局長還是有些不放心,收攏過來細細看了一遍,這才舒了口氣。兩份口供絲絲入扣,除了描寫的詞句不同之外,意思是一模一樣的,那就是一中的學生花承澤在三中騷擾女同學,安然同學在氣憤之下和對方動了手,結果就造成了對方的傷勢……
好吧,要不是臨湖分局的領導們心思細膩,安然覺得很有可能自己和水藍的口供出入會很大。因為他清楚的聽到,水藍的話裡句句是真話,而他自己則添油之外再加醋。主要的經過當然是一致的,但是細節方面,比如說誰先動手,然後現場有哪些人,他們都做了什麼,究竟是雙方打架還是安然單方面揍人,這裡面有太多的細節偏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