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
“是的,我和她在一個學校裡一起呆了十四年的時間,一直到分配之後才失去聯絡。”尼古拉低著頭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一直到前年,我才在莫斯科的街頭意外遇見了她,那時候我已經有了家庭,而她依舊是單身一人……”
“你們曾經是戀人 ?。”安然好奇的問道。
尼古拉搖搖頭:“不知道算不算是戀人,那時候我很喜歡她,但是學校裡是不允許有愛情這種東西的,我只能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埋在心底。”
“那她當時愛你嗎?”
“不知道……”尼古拉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這是很多年前的記憶了,我已經有了家庭,而她也有自己的責任,我們註定不可能在一起的,這就是命運。”
“我很奇怪,尼古拉。為什麼我所認識的大部分俄羅斯人對蘇聯都有著無比的痛恨?”安然對這個問題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愛國這種思想多多少少都會存在人們的心裡,就算每個人對愛國的理念和理解不同,但也不至於去恨自己的祖國。人們會去恨一個統治自己的政黨,也會恨一個不關心百姓疾苦的政府,但是沒有人會痛恨自己的祖國。
“我也恨蘇聯,不僅憎恨它,也憎恨現在的俄羅斯。”尼古拉的表情瞬間有些猙獰,語氣鏗鏘剛硬:“我們每一個從這種學校出來的人都恨它!在蘇聯解體之後,我們淪落街頭之時,我在思索著,自己的一生會是怎樣的一生?從小我們便被收養在學校裡,不知道父母是誰,不知道家鄉在哪裡,是否還有親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俄羅斯人。我從來不是一個完整的人,精神受到清洗,身體接受控制,不能有自己的思維,還必須要用生命去護衛那個奴役我的政權,也許在那些人的心中,我和那些和自己有過類似經歷的人,只是一個消耗品,如同工業生產線上下來的機器,或許連沒有知覺的機器都不如,因為機器還有人去保養和維修,還有人在乎它是否有價值。而我們,卻被那個一直告訴我們需要忠誠的組織,像扔垃圾一樣輕鬆的丟出門外……”
如同長江決堤一般,平素總是安靜不喜歡多話的尼古拉一發而不可收拾,安然的問題正好觸動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也是他最敏感不能碰觸的傷心處。安然靜靜的聽著,尼古拉的講述和樂凌曾經的處境何其相似。像尼古拉和樂凌這一類人,不光是過去和現在,將來一樣會存在。這種悲劇不只是發生在鐵幕中的蘇聯,在西方世界何嘗不是屢見不鮮?當一個人賴以支撐的信仰被摧毀之後,他最容易走入的是另一個極端。
人性,始終是脆弱的。
房間裡忽然安靜下來,憤怒的講述幾分鐘之後,尼古拉停下了述說:“對不起,老闆。”
“沒關係,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安然微笑著答道,想了想又說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你有一個完美的家庭,有愛你的妻子和孩子,你是幸福的,對嗎?”
“對,我是幸福的。”尼古拉鄭重的說道:“謝謝你老闆,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有心裡的安寧。”
“不,你不需要感謝我。”安然笑道:“你是用自己的工作來換取報酬,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用勞動獲得的,理所應當的事情。小德魯克很可愛,明年就應該上小學了,你放心,我們在加里曼丹會有自己的學校,他的教育不會被耽誤。他會有一個最幸福的童年,無憂無慮有完整的家庭,沒有人會勉強他做任何不願意的事情。”
談到自己的孩子,尼古拉的臉上很自然的露出微笑,每一個父母愛著自己孩子。
“尼古拉,我希望你去一次遠東,你願意嗎?”安然接著補充道:“你知道目前遠東的局勢開始失控,亞歷山大單靠自己的力量很有可能會在競選中失敗,為了保住我們的利益,我不得不考慮是否幫助他。在遠東的問題上,我找不出更適合的人選,有些人能夠做的更好,但是我無法信任他們,唯獨你是我可以信任的人,同時又有能力獨當一面。這並不是命令,你可以自主選擇,就算你選擇不去,我也不會怪你,畢竟現在去那邊也許會有生命危險。伊利亞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有可能幫助亞歷山大取得勝利,在骯髒的政治和誘人的權力面前,沒有什麼不能採取的手段。”
是的,在這種時刻,安然必須要派出一個有足夠能力的人去遠東主持局面了。遠東礦業的總經理李遠洋只是一個單純的經理人,不可能挑得起這個重擔,而負責情報工作的伊蓮娜,卻又上不得檯面,再說安然也不可能信得過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他是對遠東的政治不敢興趣,但是起碼在這幾年裡,安然需要保證遠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