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奄奄一息躺在浴缸裡的蕭慕涼。
觸目驚心的紅色,如同地獄盛開的彼岸,詭靡而妖冶。
少年的臉,蒼白如紙,彷彿風一吹就破。
青紫色唇瓣,抿出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夜辜星看到了,那是笑容無疑。
“洛川,叫醫生。”沉靜開口,夜辜星移開目光。
“陳森暖,我數三聲,如果你還準備裝下去,那好,你就留在這裡過夜。一、二、三……”
驟然睜眼,英氣的臉上帶著懊惱的神色,有些氣憤,咬牙切齒,“算、你、狠!”
“既然好了,那就起來。”
陳森暖起身,瀟灑地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塵。
夜辜星抬腿就走,陳森暖緊隨其後,顧允沛沉吟一瞬,絲毫不顧尚在淌血的右手,邁步跟上。
“不想成殘廢就原地站好別動,等醫生來。”
“不用。”他咬牙,面色慘白,眼裡卻帶著倔強,腳步已經踉蹌不穩,偏偏他還要逞能。
腳步驟然一停,她轉身看他,“找我有事?”
少年點頭。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眼裡劃過沉黯的亮光,漾開黑色譎波,他看著她,充血的雙眼,帶著狠,又纏繞著恨,最終,悉數歸於沉寂。
只聽他緩緩開口,艱澀難辨——
“我哥保釋出獄後,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工作……”
夜辜星目露了然。
方才洛川與陳光輝的交談中提及“樓盤交易”、“地產公司”等詞,再聯想到那頭肥豬**邪的眼神,顧允沛今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並不難猜。
“他讓你來的?”
顧允沛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不,我哥他……不知道。”
夜辜星默然。對於顧家,她沒什麼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顧原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查。
當初那場震驚四方城的動盪,在安家和其餘三家的博弈中,安雋煌以絕對優勢壓垮了江家,打壓了紀家,同時也震懾了秦家,葬送了顧家。
嚴格說來,在絕兒被綁,她被江昊霆擄走這兩件事上,顧家沒有參與半分,但誰讓顧芳蘭這個顧家人嫁作“江家媳”,還是江昊霆的母親!
在為家族帶來廕庇的同時,也親手葬送了顧氏一脈!
安雋煌做事,向來斬草除根,不留餘地,江家完了,還會留著關係匪淺的顧家在跟前兒蹦躂嗎?
顯然,答案是——不會!
“我想跟你……談談。”顧允沛開口,氣息不穩,失血過多已經讓他眼前發黑,眩暈感接踵而至。
“明天上午,我還在這裡。”
唇瓣嚅動著,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抵不過那陣強烈的暈厥感,兩眼一翻,身體直挺挺向後倒去。
洛川從包間出來,眼疾手快把人接住。
“趕緊送醫院……”話音一頓,夜辜星再次開口,“暫時,不要通知他家人。”
“是。”
……
夜風呼嘯,為煩悶的夏日夜晚,送來絲絲沁涼。
凌晨三點的街道,燈光依然明亮,霓虹闌珊,卻空無一人。
一前一後的腳步聲響起,一輕鬆,一沉滯。
強烈的對比。
孤燈向晚,寂靜的路口傳來低沉磁性的嗓音,乍一聽,像男人,仔細分辨,卻又覺得有一絲難以掩蓋的女氣。
“夜辜星,你丫就不能攙著我點兒?”
“京片子說得挺順溜。”她中肯評價。
“知道什麼叫國際巨星不?精通各國語言那是首要前提!必須的——”
“嗯,可以去當外交官。”
女人身上的外套,衣角迎風輕揚,髮絲披散,被夜風撩亂,此時,正漫不經心地回應著身後那人。
看著前方纖細的背影,陳森暖煩躁地抽出煙,點燃。
猩紅的火光亮起,旋即,歸於寂滅。
她扔了火柴,深吸一口,吐出一個漂亮的菸圈,嫋嫋升騰,直至消散無蹤。
心裡卻還是覺得煩躁。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我為什麼要問?”跟她有關係嗎?
陳森暖咬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麼,“那你為什麼要問剛才那小白臉?”
“問他和問你,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