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感在指尖瀰漫,溫馨雅舉槍,冷冷一笑,就在她準備扣動扳機的那一刻,淪為階下囚的戰野卻突然開口——
“為什麼?”
他問得很輕,輕到幾不可聞的地步,可是在寂靜的室內,卻無比清晰。
溫馨雅臉上逐漸瀰漫起一層陰翳,“對不起,我不想死。”
一句話,輕而易舉便讓男人的心墜入地獄,油鍋煎炸,永世沉淪。
“罷了,我的命是你救的,如今,就當還給你。”戰野聲音沉啞,表情麻木。
他這一生,或許就是個笑話,背叛了安家,沒死在安雋煌的槍下,反而死在最愛的人手裡。他以為,逃出華夏,就能跟心愛的女子雙宿雙飛,從此過上簡單平凡的生活,像一個正常人,他們擁有孩子,然後相依相守,白頭偕老。
如今,驟然驚醒,才發現,不過是黃粱一夢。
溫馨雅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嘲諷,嘲諷之下還夾雜著厭惡,“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戰野眸中一痛,千瘡百孔的心,又被狠狠碾上一腳。
“就是你永遠掛在嘴上的救命之恩!呵呵……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我介意讓你做個明白鬼,實話告訴你吧,當年救你的人,根本不是我!至於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有人搶著送上功勞,我也不會傻到推辭。真是難為你,這麼多年表錯了請,會錯了意,我溫馨雅,從來都沒把你看在眼裡,更不曾放在心上!”
戰野瞳孔急劇收縮,全身驟然僵硬,彷彿一瞬間喪失了所有表情,意識逐漸遊離,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迴盪——不是她!不是她!
“這麼多年,你只記得當初救命之恩,可那個人根本不是我,你說,我又怎麼會喜歡上你呢?”這個男人所有的好,都是要給當年救他的女孩兒,而那個人並非是她溫馨雅!
一個心裡裝著其他女人的男人,溫馨雅深惡痛絕!
戰野的感激越深,愛戀越沉,無形之中,溫馨雅就輸得更慘!雖然心裡清楚,但她絕不承認!
戰野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然後無可抑制,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你的感激,你的示好,你的依賴,都是假的!你、騙、我!”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突然噴出一口鮮血,灑在白色牆面之上,血色開遍,奼紫嫣紅。
高大的身軀驟然倒地,笑聲卻始終不停。
裴應龍眼中飛閃即逝一抹動容,究竟有多恨多悔才能硬生生噴出心頭血來?!
這個女人,簡直該死!
可他還不能動手,那位沒有發話,這場戲就必須演下去!
就在此時,溫馨雅突然扣動扳機,裴應龍一時不察,耳邊槍聲驟響,只能眼睜睜看著子彈沒入對方皮肉。
正當此時,門被人粗魯撞開,一群黑衣人持槍而入,溟釗蹲在戰野身邊,檢查傷口,隊伍從中間分開,緩緩步出一個黑色身影,鴨舌帽將他上半張臉完全遮掩,一身白色西裝的男人緊隨其後,始終保持著半步之遙的距離。
裴應龍眼前一亮,行至那人另一側,身後半步遠距離站定,低低喚了聲:“社長。”
夜辜星微微頷首。
溫馨雅卻被眼前這一幕徹底嚇傻,這些人,她都不認識,除了一個——溟釗!
常年跟隨在安雋煌身邊的人,化成灰她都認得!
全身一震,一顆心驟然沉入谷底,“你、你們都是安家派來的人!你們想做什麼?!裴應龍,你居然騙我?!”
卻沒有一個人回應她。
溟釗起身,手上還沾染鮮血,退至夜辜星身邊,低聲回稟,“大腿中槍,傷及神經,如果不及時救治,很大可能留下殘疾,半身不遂。”
夜辜星不作回應,岑烈面無表情,裴應龍眼中殘留一抹不忍,溟釗冷眼旁觀,所有人都清楚,那位不發話,戰野無人敢救!
“你們是溫家派來的?!是不是閔穗賢那個老賤人?!她給了你們多少錢,我付雙倍……不!三倍!想要多少錢,你們儘管提!我有錢……有很多錢……”
“聒噪。”為首男子沉聲開口,裴應龍使了個眼色,離溫馨雅最近的手下會意,脫了鞋,扯掉襪子就往她嘴裡塞。
“唔唔唔——”
岑烈眉心一擰,大步上前,直接卸掉下巴,全世界安靜了。
“夫……公子,戰野他……”溟釗眉心緊擰。
“救急不救窮,救心不救命。”
溟釗瞬間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