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是好大一場玩笑,櫻紫落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眉眼舒展,眸光澄澈,心中豁然分明。
她伸手覆上男人大掌,釋然一笑,“謝謝。”
溟釗微怔,心裡卻陡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櫻紫落繼續開口,眉眼溫軟,雙頰卻逐漸浮現出一層靦腆之色,“除了父親之外,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人……”
直到此刻,她才敢在他面前,坦然無畏地說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因為,她的付出收穫的不僅僅是難堪,無形之中,她也觸碰到了這個男人心底最柔軟的一處,雖然,她不知,他也不懂……
溟釗心頭一震,心跳加劇。
“可是,”四目相接,女孩兒澄澈的眼似乎望進了男人靈魂深處,窺見一個孤單冷漠的靈魂,“都過去了。”
一顆心從天堂墜落地獄,溟釗苦笑,她果然比槍口還可怕,比死亡更讓人痛苦!
“過去了嗎?”他輕聲低喃,嘴唇嚅動,似有淡淡悲愴隨風飄散,遺落塵埃。
“謝謝你,讓我第一段真心對待的感情不至於無所依歸,至少,我的心意並非一文不值,至少,你感受到了,並有所觸動,不是嗎?”
溟釗眸光凝滯,女孩兒的話,他似懂非懂,好像隱約察覺,有什麼東西,已經無法挽回。
“所以,我們就這樣吧……”女孩兒笑得山明水靜,眉眼如畫。
這一刻,櫻紫落覺得自己長大了,她甚至開始理解父親遠遠守望,獨嘗相思的做法。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至少還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腳踩同一塊大地,共賞同一輪圓月,保留著最初美好的記憶。
不知何時,他的手漸漸無力,從女孩兒肩上移開,垂於身側,他甚至沒有勇氣面對那張明媚釋然的笑臉。
那一剎那,溟釗覺得,有些東西即將從他身體剝離,令人窒息的痛感再次襲來,恍惚中,他看見女孩兒純真的笑靨,彎彎的眉眼,繞過他,漸行漸遠。
近乎本能的反應,他抬步追上,彷彿壓抑著什麼,忍耐著什麼,本就麻木的臉上,帶著一種凜冽的寒意。
“什麼叫就這樣吧?”
櫻紫落腳步一頓,直視男人,“我累了,追不上你。”
溟釗薄唇緊抿,然後,一字一頓,“那就換我追。”
櫻紫落笑笑,“我在後面,而你卻一直向前,我們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搖了搖頭,“你追不上的……”
“我可以調頭。”
女孩兒雙眸明澈,自嘲一笑,“隨風奔跑的人,不應該逆風而行。”
男人卻發了狠一般,“我心甘情願!”
“那叫自甘墮落!”
“為了你,我想試一試。”
櫻紫落默然。
“只求你,還在原地……”
這廂,破鏡重圓尚未可知,溟釗同志仍需努力;那廂,一路尾隨月無情而去的溟澈,卻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窘迫。
只見他拉下門把,門應聲而開,像急於分享八卦的長舌婦,溟澈衝口而出,“月神棍,你有沒有發現溟釗和櫻……”
彷彿被踩住脖頸的公鴨,溟澈保持著那個推門的姿勢,眼珠子險些瞪掉,下意識吞了吞口水,目光卻捨不得移開半分——
紅衣嫋嫋垂於床頭,如墨青絲散落,垂於男子白皙的脊背之間,如同羊脂白玉凝成的荷莖,出淤泥不染,濯清漣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
聽聞響動,月無情猛然回身,溟澈只覺眼前紅浪翻滾,眨眼間,紅衣裹身,將那羊脂凝玉盡數遮掩其下,卻露出一對精緻如碟的鎖骨。
溟澈眼神凝滯,大腦瞬間當機,喉頭輕動,身體竟有絲絲灼熱漫溢而上。
月無情眸光一凜,聲若寒冰,“誰讓你進來的?!”
“呃……”溟澈驟然回神,將心底那絲莫名的悸動很好掩藏,兩手一攤,痞氣十足,“當然是跟著你進來的咯!”
月無情眉心一擰,“有事?”
溟澈嘿嘿一笑,大搖大擺踏進室內,反手將門一關,“沒事就不能來逛逛?”
月無情太陽穴一跳,聲音淡漠:“這裡不是菜市場。出去——”
“誒!我說小月月,好歹我們也有這麼多年交情了,你就這樣無情?”
月無情藍眸微深,黑髮如瀑垂於雙肩,一手攏住前襟,一手負於身後,面對如此尷尬的場景,他卻面不改色,甚至察覺不到一絲情緒起伏,溟澈最討厭他這副欺世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