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唉,野種,孽子……你就這麼罵你親生的孩兒嗎?對了……我差點兒忘了,你不僅這麼罵他,你還心心念念地想要害死他。”
懿太后後退一步,冷的齒寒:“妖婦,你再胡言亂語一句,我……我不會同你甘休!你以為……我會信你?哈哈……朱見清是我的兒子?你撒的好個彌天大謊,你指望讓我信這個,我就不會抬出先帝遺詔?我告訴你,平寧王不日來京,我也已經取得姜氏族長的印信,你想護著那孽、孽……”
她忽然之間,居然說不下去,一聲“孽子”,也不似先前那樣憎恨而流暢地喝罵出,牙齒對在一塊兒,陣陣地只是痛。
“罵不下去了?”惠太后笑微微地看她,好整以暇地,“妹妹,你有手段迷得先帝為你傾倒,本是個聰慧之極的人,只可惜你被仇恨跟妒心迷了雙眼,竟看不穿底下的真相,只消你好生想想,怕是會想到其中破綻吧,你罵不下去,恐怕也是因為你自己也疑心了吧?”
懿太后很想痛斥,很想大聲斥罵,然而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她的心中亂亂地,正在想那些風雲變幻的往事。
那時候,她生了大皇子,又深得先帝喜愛,眼前簡直是花團錦簇,封后指日可待,眾妃嬪紛紛奉承,然而忽然之間,卻傳來皇后有了身孕的訊息。
兩個月後,她無意中昏倒,才發覺自己也有了身孕,一直到八個月上,那一夜,也似今夜一般風雨大作,皇后便是在那一夜要生產了,她焦急不安地等待,不肯安眠,暗暗祈禱皇后生得是個公主,或者乾脆就遭遇不測……
然而等到半夜,卻傳來皇后生了個皇子的訊息,她驚惱之中,腹痛不已,竟痛的暈厥過去,醒來之後,卻被告知胎兒不保。
她至為痛苦,昏睡休養數日才清醒。
“我……那個孩兒我只懷了八個月……保不住的……”她忽然想起來,猛地看向惠太后。
惠太后望著她,眸子裡帶著幾分憐憫:“妹妹,你可想到,為何你有身孕的訊息,並非是一向給你診脈的太醫告知,而偏是因你暈倒才診出來的?”
她沒有等懿太后搭腔,便道:“那是因為,我一早就知道你懷了身孕,太醫院的人,已經被我買通,我叫他們隱瞞不報,故意延遲了一個多月。”
懿太后呆呆站在原地,似乎整個人只剩下了一雙耳朵,聽那人在說,她說:
“我生產那日,其實正是你該生產那日,妹妹,那晚上你喝的那仲玉養胎膏,滋味兒可好?”
“你大概沒想到吧,裡頭加的,是催產的藥。”
“因為那晚上……正好兒先帝不在宮內,正好,我可以把你生得孩兒抱到宮內,於是,妹妹沒了一個孩子,而我,就那麼好命地,生了個皇子。”
“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就猜到你會生個皇子,我似乎有那麼一種預感呢……眾人都說我好運,卻不知道,我的好運,是借自妹妹你的。”
風雨連聲,整個世界喧譁嘈雜,夾著電光火蛇,懿太后踉蹌後退幾步,跌在地上。
她記起來,當初她“滑胎”後,想見一見那可憐的孩子,卻被勸阻,說是不祥。
她也記起來,在太醫說她有了身孕之前的一個多月,她時常覺得身子不適,月信推遲,她問太醫院的人,他們只說,是因為她心緒不寧之故,而她居然也信了,——她也以為,自己是因為太惱恨苗惠有孕的事了。
若不是她那一次暈了,多了太醫診脈,讓有孕的事瞞不住,他們還會再瞞一段時間,一直到足了兩個月,那也就省下那一碗催產藥了。
她被嫉妒跟恨惱迷了心智,錯過了最重要的線索:“我的兒子?”她喃喃地,不信,迷惘,卻又帶著希冀:“見清……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難道你沒有發覺嗎,”惠太后慢慢地說道,露出幾分貓戲弄老鼠的微笑,“他的模樣,長得很像先帝?你大概也會疑惑吧,為什麼我跟範汝慎所生的孩兒,居然會那麼像是先帝?”她說到最後,又低低地笑出聲來。
“你這毒婦,毒婦!”懿太后猛地反應過來,她跌在地上,淚眼朦朧,聲嘶力竭,“你竟然還敢對我說……如果……如果他真是我的兒子,我……把這一切都告訴他,讓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惠太后端坐著,並不動,也紋絲不怕:“你想把這一切都告訴見清嗎?”
懿太后憤怒地望著她:“是,我要告訴他一切!那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這麼多年,她居然都不知道,不知道!恨,惱恨的翻江倒海,恨不得把面